第二十八章 打開天窗

  寒暄過後劉太太說明了來意，李躍聽了之後，終於遮遮掩掩的說出了自己心裡的那些齷齪的想法：「劉阿姨，是這樣，你也知道，何靜她年輕，之前又因為受到了比較多的思想侵害，這主要還是因為她對之前的那個——社會毒瘤江敬岳有一種別樣的想法，而那個江敬岳更可氣，阿姨你說他自己在國外有妻子有孩子，他怎麼就不能和我們明明白白的說清楚，讓何靜白白浪費了那麼多的感情。」

  劉太太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於李躍的這種說法，劉太太在心裡有一萬個不贊同，但是她一個都不敢說出來。

  「何靜人漂亮，又聰明，又有才華，這些我們全班同學都是知道的。不瞞您說，這何靜是我們的班花，也是我們這一屆最耀眼的女孩子，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這女孩子呢。」

  劉太太總覺得這話里有點古古怪怪的味道，卻也不敢多說話，等著李躍接著往下說。

  果然，劉太太的耐心終於換來了最終的結果，李躍終於把話題談到了重點上：「……當然，何靜的這個變化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因為看在眼裡，所以我們不能讓這麼好的同志一步步的走向深淵，當然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思想改造，何靜的一些想法也有了改變。但是，她現在的思想還不穩定，需要有一個好同志來帶著她一起生活，這樣才能隨時監控她的思想狀態，您說對嗎？」李躍突兀地問了劉太太一句。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劉太太還能說什麼，她又不傻，能明顯看出來這裡當家的就是這個李躍，自然要什麼話都順著他說，不然她這一把老骨頭如果被扣在這裡了，家裡的丈夫怎麼照顧。

  「現在呢，就有個合適的人選，我也不說那些浪費時間的話，我對何靜心儀已久，也是最痛恨何靜墮落的人，我對她一往情深，所以不能看著她犯錯誤，最後決定大義滅情先將她的思想改正。但是她還是需要我繼續做工作的，與我的結合，也能讓她現在的處境好一點，畢竟她和我在一起，組織上會更放心一些。」

  李躍說得冠冕堂皇，心裡的那些小九九劉太太怎麼會不明白，只是劉太太知道李躍心裡其實也明白。兩個人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說到最後不過是想把這整件事說的不明白。

  

  劉太太點頭稱「是」，見李躍對這個回答不滿意，於是又加上一句：「姑娘大了，我們雖然養了她這麼些日子，可她畢竟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自己的事情我們也不太好管。不過這結合結婚之類的事情，向來不都是男女自己的事情，小同志你如果真的看上了小靜，你與她說便是，如今都時興自由戀愛，她又是個女學生，想來若是也喜歡你的話，會答應的。」

  「老同志啊，您怎麼還不明白。現在哪裡是把小情小愛放在心上的時候，我們要做的是階級鬥爭，是革命，是改變國家命運的大事。她的思想有問題，應該想到的是和誰在一起，能夠糾正自己的資產思想，而不是想喜歡誰和誰在一起。以她之前的表現，很明顯，她這個人對資產階級的生活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難道我們就放任她去喜歡一個資產階級思想的人？這是很危險的！」

  「那你……有沒有把這些話給她說？」劉太太聽了李躍說的這些話，只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又不敢真的笑出來，於是糊弄過去。

  「我和她說過，可她不願意放棄小情小愛去深化民族大義，這讓我很是苦惱，我想老同志您去說的話，或許會比較好。我是這麼覺得的，您覺得呢？」李躍說話的語氣突然好了起來。

  「可我不是她母親，她不一定會聽我的呀。」劉太太哪裡會把自己的乾女兒朝火坑裡推，連忙打太極。

  「若是她不和我在一起，首先組織上不相信她能夠改變之前的想法，而且也不會把她從現在的環境中帶出來，只能通過批鬥來確定她思想正確，這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您確定要讓何靜一直在那裡呆著？」

  劉太太聽出來了，這根本不是求親，而是威脅。

  對方的意圖她很早就看出來了，但是對方這麼不要臉卻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打著旗號公報私仇的不少見，打著旗號來逼迫婚姻的還是少，這李躍膽子也太大了，怎麼能把事情偷梁換柱到這種程度。

  見劉太太不說話，李躍也不磨嘰：「我看您對這事兒還沒什麼概念，還沒想清楚到底是什麼對你們的女兒好，這樣，我身體呢還不舒服呢，我這人呢，也不太精神，沒精力招待您了，這事兒呢，您回去想想，和家裡的老先生商量一下，如果想通了呢，就再來找我，我隨時恭候。只不過那裡邊的事情，向來是規矩是什麼就怎麼做，我也徇不得半點私。」

  「好。」劉太太坐了好半天，現在終於從嘴裡吐出來了一個字，李躍得到了回應便不再招待，讓劉太太走了。

  走在路上的劉太太覺得渾身發虛，幾乎站立不穩。她很想知道為什麼世道會變成這樣，但是思來想去也沒有想通到底是為什麼。只能把原因歸結為平靜之前的動盪，還有某些人的投機取巧讓人絕望。

  若是經濟上投機取巧了，我們還有刑罰；可是在思想上投機取巧，玩弄別人，也欺騙自己的，要怎麼算？

  劉太太知道李躍這樣做肯定不是上面的意思，但是劉太太也知道，以現在的形式來說，李躍已經不在乎上面是什麼意思了，上面也看不到李躍的所作所為。

  與其說是熱鬧革命，倒不如說是渾水摸魚。

  這要怎麼開口和何靜的父母說這些？何靜的父母能答應嗎？如果何靜的父母知道要把何靜嫁給這樣沒有底線的人，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