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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查真相爭權如奪命

2024-05-02 13:57:36 作者: 九命紫林貓

  「姐姐,昨晚到底發生了何事?我意欲出殿到太子那去,卻被人攔了下來。擔心了一日,還好你現在來了。」張馥郁到李貴嬪這的時候,李貴嬪正在前廳忙亂踱步呢。聽說太子妃來了,踉蹌而出,差點沒摔個跟頭。此時見了太子妃,匆忙行禮,然後急忙詢問。

  「你這剛剛懷孕,我不是讓人向各宮傳話了麼?太子無事,昨晚只是心急之下撞門受了點皮外傷,太醫昨晚都處理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貴嬪連連稱是,鬆了一口氣又看向張馥郁,眼中滿是祈求之色,說道:「姐姐能否讓我去見見太子?我願與太子妃一同侍奉太子。」

  「莫急,我正有此意。你我年齡相仿,我也只比你大了三歲,都是這東宮的老人兒了,伺候太子穩妥些。但有些事情,我需要先問清楚。你家埈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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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埈兒這時辰在國子監讀書呢,他有陪讀太監跟著,晚些自會有人送他回來。他年紀小,愛讀史書,性子也調皮暴烈些,最近他得知皇太孫在東宮受教不去國子監了,心中還有些失落呢。」說起這個兒子,李貴嬪眼中滿是慈愛。這孩子孝順懂事,太子甚為喜歡。許是母憑子貴的緣由,太子這兩年去李貴嬪處越發勤了。

  說完之後,李貴嬪回過神來,疑惑問道:「姐姐問埈兒作甚?可是埈兒闖了什麼禍事嗎?」

  「我且問你,你瞧沒瞧見過埈兒拿著一個促織籠子回來?」

  「這我倒不太清楚了,埈兒回來一般先與太監回自己的廂房,嬤嬤們伺候他更衣,末了才到正廳用膳。姐姐若想知道,待他回來,我攜他去姐姐殿中稟報。」

  「無妨。小兒家性子頑劣些,多些小玩意兒並無不妥。」張馥郁似是在拉家常,又問了李貴嬪一些別的事情。聊了半晌,看似不經意的問道:「埈兒在國子監沒了皇太孫玩耍,可又尋了別的玩伴?」

  說起這個李貴嬪的情緒馬上暗淡了下來,她嘆聲說:「妹妹教子無方,這幾日不見,聽小太監說那漢王的孩兒纏上他了,他比埈兒大了不少,又不是我們太子一脈,兩個孩子哪裡有什麼可玩。況且他手臂還吊著紗布,行動書寫都有不便,居然非要去國子監讀書。太傅們也不留他作業,只當他在那熟悉。埈兒年少,不懂這些。我曾與他說過一次,他也不聽。」

  「既然如此,晚些時候你待埈兒來我殿中吧,姐姐幫你說說埈兒。這朱瞻圻心懷叵測,昨晚的事情與他脫不了干係。」

  「難道……」李貴嬪不敢繼續往下想,眼中的疑惑夾雜著幾分驚慌。

  「此事與你無關,你那埈兒年少,定是被人利用。你放心,也不要與埈兒多說什麼,我待你的孩兒視如己出,這麼多年你是知道的。」

  「姐姐待我如何我自然知曉,謹遵姐姐吩咐,我夜晚定帶埈兒拜訪。」

  「你身子不適,多多歇息。今日之事切不可與旁人提起。此事晚上了卻後,明日白天你替我照看太子。」

  「多謝太子妃。」李貴嬪送太子妃出殿房院門,目送太子妃離去。

  晚上,李貴嬪與庶子朱瞻埈如約而至。

  「埈兒給太子妃娘娘請安,祝母妃身體康健,吉祥如意。」朱瞻埈見太子妃便拜,把張馥郁拜得一愣,回過神來不由莞爾一笑,對李貴嬪說:「可是你教的?」

  「我哪裡會教他這麼古怪的東西,埈兒,給嫡母行禮不是這樣的。」

  「埈兒見嫡母心中歡喜,便下跪祝福,有何不妥?埈兒不喜那些古板的禮節,就喜歡這樣的。」朱瞻埈年僅八歲,仰著小臉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看來是太子妃把你這壞小子給寵壞了,宮裡有什麼好吃的都記得你,你看你這樣子。」李貴嬪嗔怪了他兩句,也並未當真。

  眾人寒暄過後,張馥郁直奔主題:「埈兒,你告訴母妃你送基兒哥哥的促織籠子,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個啊,那日二皇叔家的二公子朱瞻圻哥哥剛去國子監,對那邊的情況不太熟悉,況且他胳膊有傷,我看他可憐便幫了他一把。後來他告訴我從樂安帶了個小玩意兒,覺得我喜歡捉促織玩耍,便給了我用。我本不想要……可那……」

  「是不是那促織籠子十分華美,和你平日見得都不一樣,所以忍不住還是拿了?」

  「是的母妃,埈兒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紫檀木和玉石做的籠子呢,這圻哥哥當真手巧,那不大不小剛好放一對促織,裡邊還用絲綢墊的十分舒適,我想捉一對促織進去,想必促織也會喜歡的。」

  「你這傻孩子,促織生於石縫,長於草叢,你把他放在絲綢段子上,憋壞它還差不多。」張馥郁不想讓孩子那麼緊張,說話如同拉家常一般,旁邊的李貴嬪慢慢地放鬆下來,她暗地裡責怪自己緊張,太子妃是何等人物,自然不會真的怪罪埈兒。

  「母妃,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埈兒一副懊惱的樣子,似乎為「虐待」了之前捉過的促織而後悔。

  「所以啊,以後你圻哥哥的東西你不要拿了,他的東西雖然華美好看,還透著機巧和新奇,可並不一定合適你。況且你要知道,你圻哥哥是二皇叔的皇子,二皇叔素來對我們有些成見,萬一不小心是你圻哥哥是偷了樂安州的東西給你帶過來,到時候你和圻哥哥都會被責怪的。你可明白?」

  「埈兒之前未想這麼多……」朱瞻埈低下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母妃提醒的是,聽聞圻哥哥是和皇叔吵架無地方可去,才來皇宮的,他一氣之下私拿了樂安的寶貝也是可能的。現在想來那促織的籠子那麼華美,或許正是樂安的寶貝。母妃,您叫我來是要讓我把籠子還回去嗎?」

  「不,此事母妃自會幫你處理。但你以後需要離你圻哥哥遠一些。國子監除了皇家的子嗣在此讀書之外,還有京城官家才子、武將之後同樣在國子監讀書。他在京城必不會孤獨,你二叔不喜我們東宮的人,還是不要走得太近,讓你二叔心中難受。」

  「埈兒明白了。」

  「好孩子。」張馥郁摸了摸他的頭髮,接著說:「昨日你基哥哥打翻了燈燭,東書房鬧了點走水之事,他此刻在南廂房讀書,你可去和他見見面,聊聊天。你是個好孩子,待你基哥哥登位之後,你還要輔佐他。所以你們切不可總湊在一起玩耍,多聊聊史書兵法,才能讓太子和皇上放心。」

  「埈兒謹遵教誨,那……我現在是不是能去南廂房了?」

  「去吧,讓人跟著你,慢點,別摔了。」

  朱瞻埈剛離開,李貴嬪立即對太子妃行跪拜大禮,並道:「謝太子妃。」

  張馥郁扶她起來,嘆道:「和你說過無數次了,身上有喜,不必行禮。」

  「姐姐不追究埈兒,我怎能不謝呢。」李貴嬪面色有些赧然,覺得自己教子還有缺陷,「若不是太子妃幫我,我或許還不知如何勸埈兒不與那朱瞻圻相交呢。姐姐也知埈兒是個叛逆乖張的人,這也算幫了我這個不中用妹妹的大忙。」

  「這是小事,不必掛懷。」張馥郁命人上了兩盞香茶與點心,坐著與李貴嬪說著閒話。

  「姐姐,昨晚之事您能告知我多少?若不能多說,我便不問了。只是牽扯到埈兒,我這心總放心不下。」茶到半盞,李貴嬪還是問出來了。

  張馥郁口氣淡淡:「這朱瞻圻是個厲害的人:他那傷勢我問過太醫院,確實斷了條胳膊,證明漢王家的人夠狠,漢王家的兒孫也夠能忍;他送埈兒的籠子,昨晚有些涼風,且應是底座的機簧啟動,裡邊裝滿的磷硝之物遇風生火,差點燒了我整個東書房;他知埈兒是個講義氣又不喜寂寞的孩子,故意結交比他這么小的堂弟,恐怕對埈兒還有別的企圖;再加上聽聞漢王世子死的不明不白,當年與他一同游湖平白掉進了湖裡,救回去便只剩下一口氣了,第二天人就沒了……我不得不說這朱瞻圻若是成了氣,則是太子一脈的大敵。」張馥郁眉眼一挑,看向李貴嬪,只見她面如白紙,顯然被嚇到了。

  張馥郁見了又有幾分憐惜,柔聲安慰:「這些我不想與你說,你現在問起,我也不由不提。漢王派朱瞻圻來,就是盯上了太子瞻字輩這一脈,我與你提個醒,對你和埈兒,還有你這未出生的孩子都有好處。以後埈兒你要派人盯著,若他再被朱瞻圻纏上,你要及時警告他。他若回你宮中拿了些什麼,要仔細檢查,莫被朱瞻圻坑害。」

  「太子妃,我那埈兒……如果拉攏不了,他會不會害了埈兒?」李貴嬪心中慌亂,眼中含淚,讓張馥郁生出來幾分羨慕。這李貴嬪還有心思擔心朱瞻圻是否盯上埈兒,而她張馥郁,丈夫和兒子早就成了眾矢之的,她現在連擔心都沒了資格,只能化作堅硬的盾,麻木柔弱的心,把自己變得堅不可破,幫他們抵禦各種明箭暗箭。

  她垂下眼,對李貴嬪說:「你放心,他們是要對基兒不利,動埈兒只會讓東宮的防守更嚴,也會引皇上注意,引火燒身,他們不會這麼做的。」

  「那太子妃……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回去後什麼也不用做,照常請安吃飯睡覺讀書就行了,所有事情我來處理。如果需要你幫忙的話,我會告訴你的。你也是讀書之人,三品文官家的女兒,多讀聖賢,平心靜氣,好好給太子多生幾個好孩子,即便基兒……基兒真熬不過這一劫,我們也能有應對之策。」

  「姐姐,不會,不會的……皇太孫那麼好那麼優秀,一定不會的。」李貴嬪明白太子妃在擔心什麼。她這時有些懂了面前這個女人為什麼一直如此堅強,為什麼時常要去宮中請安,拜見宮裡的嬪妃和太妃們,為什麼會讀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書。因為她別無選擇。她只能把自己變成萬能的,才有希望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說這些話有些悲觀傷感了,時間不早,明早你記得來太子寢殿伺候他,你有身孕,我會讓宮女幫你;太子見你懷孕,心中也會多些歡喜和希望。去尋了埈兒,回去歇息吧。」

  李貴嬪請安告退,張馥郁心中茫然一片。她心中十分清楚,在朱棣那些弱肉強食的觀念中,立長和立幼只是誰強的問題。現在東宮有太子仁德和太孫文武雙全在這裡作為籌碼,對朱高煦的戰功赫赫儀表堂堂綽綽有餘。

  倘若朱高熾倒下了,那麼只有基兒也可抗衡漢王一脈。但如果基兒倒下了,能挽回敗局的辦法是:在太子一脈中選個如同基兒一般優秀的孩子,重新推於皇上面前,為他謀個皇太孫的位子,才可繼續與漢王抗衡。

  張馥郁很討厭現在的自己,滿腦子都是謀權算計。好似沒了做母親的慈愛,也沒了身為女子的自覺。

  但這只是表面的,或許漢王也明白,他們雙方都在謀命。

  爭權的門一旦打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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