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四章 圓寂

  「一燈大師！」

  

  但見東丈快速越過仰天池，人於半空屈膝一刀徑直前刺，噗的一聲悶哼，刀刃穿過一燈掌心扎入半管。

  「.........」

  這一刀原本是奔著一燈心頭扎去，但卻被他巧妙的移位偏離，避開了要害，此時刀刃穿肉，一燈強忍手掌傳來的痛處，兩條長長的白眉瞬時飛盪向後。

  「嗬！！！」

  口中震聲而出，一燈身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圈圈氣浪吹飛了身前東丈額前長發。

  啪！！！

  一燈被扎穿的手掌仿若一條蛟龍，迅速前移攀爬探去，隨著他的腳步向前快速走動，滋啦刺耳的聲音頓時響起，刀刃直接前傾全數沒入一燈掌心直至末端，借著這個前拉之勢，一燈也如願來到東丈身前。

  竟是不退反進，扣手就要抓向東丈持刀的手腕，竟想要空手奪刀。

  「嘿.......」

  後者有些詫異，但沒見驚慌，反手避開一燈探來的手掌，單手握把半月弧轉柄，牽扯一燈血淋淋的手掌向左一拉，後者被刀刃帶動不由跟著走動。

  唰！！

  牽扯其中東丈忽然別位右腿向上提拉，一腳踢開一燈左足打掉其重心，後者快速翻身起跳穩住下盤，但卻被東丈更為迅疾的矮身貼近肩膀抵在一燈腰腹，腰間一擰發力，雙足穩穩紮在地上。

  「去！」

  一記錯位別肩摔直接就將一燈連人帶向半空，徹底將他雙足拔離地面，後者一個重心不穩雙瞳驟縮，想也沒想，仍被刀刃扎穿的手掌立時並起劍指，轉向就往身下射出一陽指力。

  咻的一聲急響，直奔東丈面門而去，這個距離，東丈根本避讓不及，只得硬抗，但仍沒有停手，也跟著右掌探出，嗡的一聲，無相掌力登時透掌而出。

  掌力指力於半空相撞，打出了沖天氣浪，啪的一聲，東丈順勢將一燈摔入岩中，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因對方雙足此刻正穩穩紮在地上，呈現一個鐵板橋的姿勢。

  「哼......」

  上身後仰，東丈重心偏右下擺，左腿忽然高高揚起，一記上步低掃腿就往一燈腦門抽去。

  「........」

  這記低掃踢來得又快又急，後者根本難以抵擋，但五絕就是五絕，臨戰經驗頗為厚實，沒做多想，一個擰腰直接就從鐵板橋的姿勢迅速起身，避開了這記直往腦門抽來的踢擊。

  「嘿.....」

  一腳落空的東丈也沒氣餒，借著一燈起身的空檔持刀左手迅速下壓，跟著砰的一腳砸在刀柄之上將黑刀扎在堅硬的花崗岩上，直接就固定住了一燈的身形。

  後者自然是又被拉了個趔趄，因手掌還被刀刃穿透，正所謂十指連心，說不痛那是假的，即便他是得道高僧，身體的正常反應該有還是有。

  猜出了東丈想法的一燈當斷則斷，迅速抽出手掌，滋啦一聲，刀刃直接從他中指方位割開帶出了片片血肉。

  此時東丈已經脫刀雙掌齊出，一燈快速抽身而去，擺脫了黑刀的掣肘，強忍手掌的疼，立臂架在身前。

  砰！

  砰！

  砰！

  一聲沉過一聲，一浪重過一浪，東丈連出雙掌打向一燈，後者單臂格擋，東丈的力氣很大，一燈知曉，但此番已是避無可避唯有硬接。

  咻！！

  一聲急響，一燈頭頂生煙，將全數功力運於劍指向前一點，欲要逼退步步緊逼的東丈。

  後者沒有多看，眼中全無一絲感情波動，後撤步止身向右偏閃躲開這記剛猛的指力，跟著左手微攏，身後黑刀嗖的一聲便出現在掌心，砰的一聲刀身杵地緩解自己偏閃過渡帶來的後搖。

  跟著左手使力撐刀借力，一個原地起跳高高躍起，轉金朝天蹬右腳大力蹬在一燈前胸，直接將人崩飛於空向後飛去。

  這一擊，一燈是實實在在挨了東丈一腳，只余單臂的他剛剛射出一陽指力，根本還來不及收招，東丈便已起身踹出朝天蹬。

  人於半空就已口鼻淌血，大股大股咳出殷紅血液，兩人的交手其實只在幾息之內，這會洪七公與周伯通已經快速奔襲而來，與左右兩路包抄東丈。

  而後者卻是不為所動，人未落地便已抽刀向前扎去，如像滑雪，一刀扎在地上便是一個前躍，砰砰連扎於地，連出數刀，雙腳根本沒有一刻落地，借著這幾個前沖之勢，東丈迅速追上了仍在向後倒飛的一燈大師。

  「！！！！」

  一燈此時已是氣息紊亂，睜眼一看東丈便已躥至身前，說不駭然那是假的，遂提臂格擋，卻見東丈無聲獰笑，一記勾摟手盪開其手腕。

  跟著連掌帶拳，先是一掌印在一燈前胸，砰的將其胸骨打得深深凹陷，再接變掌為拳，在後者震驚的目光中，迅速前砸，砰砰砰砰砰！！！

  連出數拳，直接就將一燈打得不住後移，此番兩人還在半空，但東丈卻還未想放過一燈，連拉帶削直接把住一燈手臂硬生生的就將對手去勢逼停半空，大力拉扯一燈手臂向里一帶。

  雙膝狠辣的就往他面門砸去，這是一丁點兒活路都不給一燈留的打法了，直接就想讓他去面見佛祖的節奏。

  「混帳！！住手！！」

  恐怖的嗚嗚聲起，此番兩記絕世掌力與拳力來襲，於東丈左右兩路夾擊，欲要在他手中救下一燈大師。

  「嘿......」

  東丈人於半空臉色微變，如硬抗這兩記掌招拳力饒是他九陽神功圓滿也不禁廢上半條命，遂立時收膝一手將一燈拉到近前，一個翻身將一燈架在身前，自己則是穿過其下身與其換了個身位，跟著一腳抵在一燈後背，向左大力一勾。

  「這麼想要，那就還給你們........」

  這一腳，東丈用了暗勁，即便是他們接下一燈，但那會力道已是透體而入打向其五臟六腑，接到的，也是個廢人了。

  「豎子敢爾！！！」

  這一幕，直叫洪七公看得雙目欲裂，此時的一燈早就氣息羸弱，如斷了線的風箏徑直就往他這頭射來，掌力已出的他又如何收得住手？

  只得強忍反噬的危險強行收力，但仍舊不免漏掉的掌風有些打到了一燈身上，直接就將後者震得不斷咳出血來。

  一手接過一燈，洪七公迅速掠地前移，穩在仰天池邊上止步，一手搭在一燈心脈之上，沉寂半響，跟著臉色變得尤為難看。

  另一頭，一招盪開東丈的周伯通也迅速下落奔到洪七公旁邊，目光沉重的望向後者，問道：「老叫花子，一燈大師，如何？」

  後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絕對不容樂觀，見此，周伯通的神色也是變得複雜起來，這世上有兩個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去見的，其一便是瑛姑，還有一個，就是現在的一燈大師。

  因為他與瑛姑的事覺得愧對一燈大師，所以沒臉見他，但想不到再次相見卻是這麼一個結局。

  「讓我看看，興許，還有可能......」

  毛躁的周伯通見狀就想上前運功救治一燈，但卻被洪七公一掌揮開，老臉尤為的難看：「沒用了，一燈大師五臟俱裂，心脈皆斷，已是，神仙難救.......」

  「怎麼會這樣......」

  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周伯通忍不住望向一臉平和的一燈大師，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被東丈連掌帶拳，一燈那會的胸腔已經被打塌，無數斷骨刺入內腑，體內早就千瘡百孔，加之東丈在踢飛一燈時所使的暗勁，更是將他亂得不像話的五臟再次攪動，傷上加傷，自然是神仙難醫。

  「不用為我難過，老衲早就想到有此一日，卻不想會在此地.......」

  微微掙脫洪七公，一燈坐直上身盤坐於地，抬起顫顫巍巍的單臂做禮佛狀，抬眸看了眼站在遠處一言不語的東丈，竟和氣笑了起來：「東丈施主好手段，老衲輸得心服口服.......」

  「........」

  沒有任何言語，東丈目光穿透風雪看向這個慈祥的老和尚，跟著也不知怎的，一貫不屑解釋的東丈竟難得開口道：「裘千仞是我殺的，但你其他弟子的死，不是我........」

  好似已經知道了一般，一燈沒有多話，臉上的皺紋霎時展開，笑道：「老衲相信施主.......」

  「子柳......慈恩.......為師卻是著相了......」

  一貫奉勸弟子靜心的一燈此刻幡然醒悟，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的恩恩怨怨不過是一場空罷了，爭得贏了又能如何，終究都要化作一杯黃土，在這一刻，一燈心中的仇怨突然一散而空，在死亡面前，仿似什麼都變得不再重要。

  說完徑直閉眼，口中輕念那往生咒，不時，山風襲來，吹起了一燈的衣擺，遠遠看去如像一名得道高僧，一眼入定。

  一燈，圓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