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君臣、朋友

  鬼影來無影去無蹤，是六扇門中除了鐵面外，輕功最高的一名高手。鬼影武功並不算高，但得賴這一身極好的輕功，即便與人交手打不過，也能從容的脫身離去，極少會有受傷的時候。但這一次鬼影從天竺歸來，一身傷勢之重，連輕功也施展不開。他是靠著一身頑強無比的毅力，撐到了京城，把那一封關係中原安危的信送到了計明軒的手中

  明妃在進宮之前是天竺第一美人，是天竺國王選獻給當朝皇帝為妃，如今宮中最得皇帝寵愛的妃子。

  皇帝聽計明軒說到是跟明妃有關，先是一愣，過一陣後開口說道：「朕知道了，不過，明軒卿你可是已經查到了什麼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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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明軒不敢隱瞞，便把鬼影拼了命帶回來的那一封染滿鮮血的信拿了出來，攤開到皇帝的眼前。

  皇帝看完後，一手把信紙奪了過去，幾下撕得粉碎，龍顏大怒，口中沉聲罵道：「豈有此理，區區天竺邊遠之小國，也敢覬覦我中原沃土，不自量力！」

  計明軒就在一邊靜靜的站著，一聲不發，只等著皇帝怒氣過去。過了好一陣，皇帝才嘆息一聲，說道：「明軒卿，你說祖宗基業會不會敗在朕的手上？」

  「陛下乃是當今聖主，中原也正是盛世之時，何來衰敗之言？」計明軒小心翼翼的回道。

  皇帝中等偏瘦的身材，黃袍加於身上，久居上位者的威嚴在他身上無時無刻的流露著，但在皇帝的一張臉上，卻隱隱間透著一絲落寞和一絲無奈。他走到跟計明軒並肩的地方，又再一次拍了拍計明軒的肩膀，說道：「明軒卿，朕還未是太子之時便與你相識，朕記得與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朕才四歲。如今明軒卿你與朕相交已經超過四十年了，朕在朝中哪一個大臣也信不過，唯獨從未懷疑過明軒卿你。明軒卿你也知道，在私下裡，你不必跟朕這般謹慎。」

  計明軒臉上露出一點微笑，說道：「陛下，禮不可廢。」

  「放屁！」皇帝笑罵道：「你當真以為朕是那麼好糊弄，天天在朝上聽那幫人在歌功頌德，難道就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了麼。朕雖然不敢說是一個明主，但也絕不是昏君，朕知道邊塞的戰事形勢大轉，從節節敗退到如今連連告捷，都是明軒卿你的功勞。」

  「陛下當然不是昏君了！」計明軒也嘆一口道：「陛下若是早出生十年，早執掌朝政十年，回復當年太祖皇上時候的盛世根本不是問題。這樣的陛下怎麼可能是昏君，是明君，說敢說不是，臣第一個不放過他！」

  「哈哈！」皇帝聽了不禁大悅，笑說道：「明軒卿，不錯，這才是朕要的明軒卿。朕可以不要那一幫王公大臣，朕也可以讓世人罵朕是昏君，但真不能沒有明軒卿你這個朋友……」皇帝的話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了，臉上的笑意顯得落寞無比，他又緩緩的說道：「不錯，朕不是孤家寡人，朕也有朋友，哈哈，朕也有朋友……」

  計明軒從皇帝的笑聲中聽出來無盡落寞和孤寂，古往今來的皇帝自稱是「寡人」，因為他們確實是寡人。伴君如伴虎，怎麼可能會有人敢跟皇帝做朋友，古來聖賢皆寂寞，聖賢寂寞，皇帝其實也寂寞。

  當今皇帝卻很幸運，他有計明軒這麼一個朋友。皇帝在笑過一陣後，然後又對計明軒說道：「明軒卿，你伴在朕的身邊這麼多年了，但卻一直都只是一個區區七品的侍郎官，你老實說，心中可有曾埋怨過朕？」

  「回稟陛下！」計明軒回道：「臣侍奉在陛下身邊多年，陛下是了解明軒的，明軒素來沒有大志，七品侍郎官對明軒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職位，若是再往上的官職，恐怕臣能力有限，不能勝任。」

  「胡說！」皇帝斥道：「其他人不知道，你以為朕還不清楚嗎！別人都以為明軒卿你是借著先帝與朕的恩寵，所以才有如今在宮中的地位，人人都以為明軒卿你是一個只會在朕身邊阿諛奉迎的小人物。但朕知道，以你計明軒的大才，朕前後欽點那三個狀元加起來，也不及你一人。

  明軒卿你是榮國老的師弟、孔太師的師叔，本該是治國棟樑的大才，卻要你屈身在朕的身邊，當一個區區七品侍郎官，是朕的自私，朕對不起你啊！」

  「陛下言重了！」計明軒連忙道：「明軒能夠當一名侍奉在陛下身邊的侍郎官，便是明軒天大的福分！」

  「這算什麼福分！」皇帝自嘲道：「是朕自私，朕想要把朕唯一的一個朋友留在朕的身邊，所以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提拔過明軒卿你。說起來，這是朕對不起明軒卿你啊！」

  「陛下！」計明軒接過話說道：「陛下從來沒有虧待過半分明軒，陛下把明軒留在身邊，雖然不曾提拔過明軒一官半職，但卻給了明軒天大的權力，好讓明軒為陛下分憂，陛下的浩蕩皇恩，明軒又怎敢不知！」

  「哈哈！」皇帝舒心的大笑道：「明軒卿，你真乃朕之心腹也！不過朕不能提拔你官職品位，確實是朕對你的虧欠，朕予你的權力卻還不能補償虧欠你的。」

  「陛下真的是言重了！」計明軒道。

  皇帝臉含笑意的看了看計明軒，然後說道：「明軒卿，朕說的是事實，朕予你的這些權力，只不過是彌補了你這多年來屈身七品侍郎官的這一樣。而明軒卿你在宮中救了朕不下數十次的性命，朕卻從來沒有答謝過你！」

  「嗯？」計明軒聽了不禁一愣，滿眼是驚訝的看著皇帝，皇帝始終是微笑的看著他，計明軒隨即跪下道：「還請陛下降罪！」

  皇帝連忙把計明軒扶起，責怪道：「明軒卿你這是做什麼，你有什麼罪！」然後又是得意的一笑說道：「不過明軒卿你也沒有想到，朕會知道你身懷武功的事情吧？」

  「明軒確實沒有想到！」計明軒如實回道：「先帝跟先師留下給明軒的任務，便是輔助陛下，以及在暗中保護陛下，明軒沒想到還是陛下看破了。」

  皇帝一臉都是得意的笑意，他說道：「明軒卿啊，看來你也是小瞧朕了啊，你想想，在皇宮中那麼多人都知道明軒卿你是禁宮中第一高手的事情，還能瞞得過朕？」

  「陛下英明！」計明軒道。

  「英不英明朕不知道。」皇帝緩聲說道：「但朕知道，若是連這一點都了解，朕跟明軒卿你只能是君臣，而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