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付出代價，又豈能打破階級，實現躍遷？

  「哈哈，這都是在少府的指導下研究出來的，能夠提升採石速度，皆少府之功。」

  趙術輕笑，將功勞一推四五六，他只是一個服役的庶民，想要跳出這片牢籠，需要契機。

  而章邯便是契機之一。

  當然，這也是一次試探，他不介意功勞被分享，甚至於不介意功勞被多占。

  只要章邯留給他一分，趙術就知足了，有些時候，最缺乏的從來都是第一步。

  只要與章邯搭上交情，而章邯也是一個懂得分享的人，他不介意拿出多一些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助他與章邯起飛。

  「哈哈，這主要是你的功勞，我豈能貪墨。」章邯笑著呵斥，心下很滿意。

  在他看來，趙術此人知進退，而且有些能力，又是老秦人，而非刑徒，一旦服役結束，踏上飛黃騰達之路並非難事。

  當今秦王求新求變，大秦銳士正在滅山東諸國，這是最兇險的時候，也是機遇最多的時候。

  只要趙術踏入戰場，僥倖不死，未來的大秦，必然會有眼前這個少年的一席之地。

  

  有才華，有能力，又懂人情世故，這樣的人，只要不半途夭折，就不會默默無聞。

  「這是少府以及整個驪山陵區的功勞，術只是其中一份子，若不是驪山陵區善於發掘人才，並且大力支持，又豈會有今日成果。」

  改造工具，並不是太大的事兒，但，對於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對於一個急著想要跳出去的人，這便是最好的藉口。

  「好小子，好好干，每日的任務幹完，你們可以早點休息。」章邯意味深長地一笑，然後低聲道：「等工具鍛造出來，再行商量是否要增加任務量。」

  「多謝少府。」趙術點頭，眼中滿是期待。

  改造工具，終究只是一塊敲門磚，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塊敲門磚效果不錯。

  門他敲開了。

  雖然只是少府，在大秦九卿之中，地位並不高，但，這也意味著趙術有了跳出去的資格。

  「二三子，都別看了，趕緊幹活，趁著涼快多干點，天熱的時候，就可以休息了。」見刑徒都愣著，趙術喊了一嗓子。

  「諾。」

  聽到趙術的話，眾刑徒心裡也很高興，這些工具可以提高開採的速度，那就不需要在最熱的時候，累死累活了。

  坐在陰涼處，趙術思考著下一步路，他必須要離開驪山修陵區，在這裡，沒有出路。

  不論是前身，還是他在後世，都沒有經歷真正意義上的訓練，冷兵器時代，最容易死的就是士卒了。

  他需要訓練，同時也需要學習這個時代行軍打仗的本事。

  從古至今，沒有生而知之者，就算是霍去病十八歲橫掃漠北，那也是其在之前無數年裡學習積累的爆發。

  趙術其實很清楚，他的一身所學，進入少府是最正確的選擇，但，以小吏的身份進入，受限太大。

  以工匠的身份進入，在大秦這種勒物工名的制度下，在森嚴層次下，他想要研發，也沒有機會。

  他進入少府，只能按照上頭的要求，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打造兵器。

  所以，唯一的路便是踏上戰場，在戰場上殺出一個公侯萬代，他才能有更大的自主權。

  他冒險改造工具，求見上吏固，就是想要搭上章邯，然後學習軍伍之事。

  這個時代，名將基本上都有傳承，普通人想要成為名將，比登天還難。

  ……

  眾人散去，章邯看了一眼李斯，隨即回到了幕府之中。

  「廷尉，對於此人你如何看？」給李斯倒了一種盅涼茶，章邯開口詢問。

  「哈哈，年紀輕輕，卻進退有據，在老夫這個年紀的時候，根本做不到這般。」

  李斯抿了一口涼茶，深深地看了一眼章邯：「雖然老夫沒有直面，只是旁觀，但這個趙術，沒有小地方來的拘謹，人情世故老練……」

  「這樣的人，就是一頭雛虎，只要遇到機會，必然會迅速成長。」

  說到這裡，李斯放下茶盅，頗有些意味深長：「他改造了這些工具，想來採石區的任務，提前就能夠完成了吧？」

  「嗯。」

  章邯點頭：「有了這些工具，再加上趙術在開山區，採石地，以及存放處修了青石路，能夠提升一倍，早早就可以完成。」

  說到這裡，章邯詢問，道：「廷尉，要不要增加他們的任務量？」

  李斯才是驪山陵的主要負責人，縱然他們都是九卿之一，在這件事上，他必須要聽李斯的。

  「驪山陵非一朝一夕之功，沒有必要加快進度，任務量都是定好的，突然增加只會引起混亂。」

  「趙術不是渴望上戰場麼，老夫記得在驪山陵附近就駐紮著駐守咸陽的京師軍。」

  李斯朝著章邯笑了笑：「不妨將這小子丟進去，練練他，去一去身上的鋒芒，也在觀察觀察。」

  「若是不可用，也不影響驪山採石場的進度，若是可用，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穫。」

  「丟進京師軍之中操練？」章邯眉頭微皺，他就是這支大軍的統領，但，趙術未必樂意。

  「廷尉，趙術還要負責採石場，若是再丟入京師軍的操練，我擔心他堅持不下來。」

  「畢竟京師軍本身便是大秦最精銳的大軍，每日的訓練量極為龐大，趙術才十四……」

  「他未必跟得上進度。」

  「哈！」李斯冷笑，隨即長身而起，望著東方：「這個天下，無數天驕，無數文人士子，無數的戰場士卒，誰不想出人頭地？」

  「不付出代價，又豈能蛻變，打破階級，實現躍遷？」

  「少府，趙術不是軍旅世家的子弟，沒有從小磨鍊，耳提面命，也不是文官後人，從小熟讀百家典籍，一身積累很厚。」

  這一刻，李斯轉頭：「他只是一個庶民，沒有家學淵源，也沒有人耳提面命，想要出人頭地，就不能要命。」

  「若是他連這點小苦都堅持不下來，你我就算推他一把也沒有意義，他也不值得你我推一把。」

  「老夫相信，以趙術的聰慧，他能夠明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