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母女相見

  晏夫人是在闕離徵登基的第二個月，到的涼州。

  一路上她都非常辛苦，沒有因為自己是官太太就要求特別好的條件，晏夫人只要求一件事，那就是儘快趕路。

  她只想早一點見到自己的女兒。

  抵達素州的那天，來接她的是晏思文，他領了頤親王的命令，帶來了一隊可靠的侍衛，護送著晏夫人去突厥都城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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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夫人見了兒子，雖不是親生，總也是她跟前長大的孩子，所以彼此見面還是很親熱，晏思文又問了嫡母安，他說甄玉沒有一起跟過來，她留在涼州陪著晏思瑤。

  晏夫人嘆了口氣：「你父親總是嘴硬，明明也想念你妹妹，可他就是不肯來……」

  晏思文笑道：「父親不來也好，不然兩方都尷尬，他畢竟是永州都督，真要過來了，就算突厥這邊以禮相待，回去之後，又如何向陛下及群臣交代呢？」

  晏夫人一想，兒子說得也有道理。

  「你妹妹還好吧？」她忍不住問出這忍了許久的問題。

  晏思文一笑：「等您到了涼州，自然就知道了。」

  於是又馬不停蹄，向著涼州城而去。

  就這樣奔波了好幾日，這一天，一行人終於趕到了涼州。

  在城門口來接晏夫人的是甄玉，當第一眼看到這孩子時，晏夫人忍不住淚往上涌，她一把抱住外甥，哽咽道：「乖玉兒，舅媽還以為再見不到你了……」

  甄玉也很感動。雖然晏夫人只是她的舅媽，從關係上來說比皇后和外祖母還是差太遠，但平心而論，晏夫人這個舅媽已經做得非常不錯了，而且對於她的關愛也是一點都不摻假的。

  甄玉哽咽著，又笑道：「舅媽，咱娘倆也別站人家城門口哭，表妹還在宮裡等著您呢。」

  她一說宮裡，晏夫人神情一滯，似乎頗有些忐忑，她忍了半晌，這才惴惴不安的，小聲問：「玉兒，他們突厥……那個皇上，他後宮裡有多少嬪妃？」

  甄玉笑道：「他們突厥人不叫皇上，叫可汗。當今可汗沒有嬪妃，只有我表妹這一位妻子。」

  晏夫人吃了一驚：「你是說，那個可汗……他沒有嬪妃？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舅媽，不信你問問思瑤。」甄玉抿嘴一笑，「伺候他們夫婦的，都是十幾歲的小奴隸，沒有侍妾，也更沒有嬪妃。」

  晏夫人那種表情，就像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甄玉暗想，也難怪她會震驚，哪怕是舅舅晏明川，只不過是個地方大員，也有兩房侍妾，這還不算晏思文那死去的親娘呢。

  所以當晏夫人聽說，女兒的丈夫沒有別的侍妾，心中大概著實很感慨吧。

  在路上，甄玉又略和她說了自己這幾個月的經過，雖然她對自身遭到的來自景元帝的迫害，並沒有說得很詳細，大致只是一帶而過，但事實就是事實，甄玉想隱瞞也隱瞞不了。

  晏夫人聽了，非常生氣，她說：「你舅舅還想替皇上說話，我說，難道不就是皇上把玉兒害得這麼慘的嗎？如果不是皇上過於放縱婉妃，她怎麼會指使女兒，做出害死九皇子的罪行呢？成陽公主殺人是她的錯，為什麼要懲罰玉兒？叫我說，這都是皇上的錯！」

  雖然這些話，都是在娘倆的很私密的轎子裡說的，但甄玉還是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晏夫人會如此直白，如此不加掩飾。

  「既然說到了，我告訴你一件事吧，恐怕你還不知道。」晏夫人低聲道，「婉妃沒了。」

  甄玉頭皮一麻！

  「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我出發那天早上，剛剛聽到的。」晏夫人嘆了口氣，「自從成陽公主被廢為庶人，婉妃也被牽連，圈禁在冷宮內，一步都不得出。前段時間我聽見風言風語……說三皇子為了不讓他母妃牽連自己，讓人帶話給她，勸她自盡。那時候我只當是流言，心想三皇子再怎樣，也做不出這種事來吧？沒想到我出發那日，就聽見說婉妃沒了，到底是怎麼沒的我也不清楚，當時來不及細問。」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令甄玉一陣沉默。

  她遠離京師太久了，幾乎要忘記了，那兒還有和她相關的一整個世界呢。

  此刻，陡然聽見婉妃死亡的消息，不由令她心生疑雲，婉妃應該是誰的一個蠱傀，讓她自行死亡的命令，多半就是她的傀主所發出的。

  想必是對方覺得婉妃已經毫無用處，只是個累贅，所以倒不如讓累贅自行了斷……

  沒想到婉妃聰明一世，結果竟落得如此下場。

  然而那一邊既然做了這種動作，想必下一步要有更大的安排了。

  京師恐怕要迎來新一波的風雨了……

  她眼下沒空多想，因為很快，車馬就到了突厥皇宮。

  晏思瑤一見到晏夫人，就撲在母親懷裡哭了起來。晏夫人也是淚水不停流，這是她親生的女兒，曾經以為慘死，就連屍體都找不回來，如今竟然活生生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怎能不說是一種人生的幸運呢？

  娘兩個好容易止住淚水，在晏思文和甄玉的勸慰下，母女倆才相攜進屋，坐下來細細交談。

  晏夫人還沒有詢問別的事情，她第一句話就是：「思瑤，你讓娘親好好看看你，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晏思文那封信，寫得語焉不詳，只說什麼「妹妹身上出現了一些不打緊的變化」，但是晏夫人身為母親，敏銳非常，自然察覺到字裡行間隱藏的東西。

  此刻她終於到了女兒面前，自然是要仔細看看。

  晏思瑤無法，只好關上房門，在母親面前脫掉了外衣，露出了身上的花紋，還有腋下銀色的翼。

  「娘，我是不是變成了怪物？」她含著眼淚，小心翼翼地問自己的母親，「您會害怕我嗎？」

  晏思瑤已經做好了母親受驚的準備，雖然對她而言，別人怎麼嘲笑她都不要緊，如果親生母親都怕她這個鬼樣子，那她真是會支撐不住。

  豈料，晏夫人卻搖搖頭，含笑道：「我怎麼會怕自己的女兒？思瑤，你沒有變成怪物，依著娘的眼光，你變得更漂亮了。」

  她說完又抱住女兒，哽咽著說：「我的乖女受苦了。」

  晏思瑤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