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晏夫人的大膽決定

  因為得知了妹妹的下落，晏思文早早就寫了封信，將妹妹還活著的事情告訴了父母。

  晏明川自然是喜不自勝，晏夫人更是喜極而泣，自從女兒出事，她成天以淚洗面，後來又因為積鬱成疾，一病不起，甚至連神智都有些糊塗了。

  

  兒子的這封信，勝過了及時雨，晏夫人很快就從病榻上起身，逐漸恢復了健康。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晏夫人的病，本就因女兒而起，如今聽說女兒還活著，自然病根也就沒了。

  就在這時，晏思文的第二封信也到了。然而晏氏夫婦看完兒子的這封信，情緒就沒有上一封那麼好了。

  在信中，晏思文說，他已經見到妹妹了，她確實還活著，看上去除了皮膚留了點花紋，身上有點「不打緊」的小改變，並沒有什麼大礙（這話說得就相當含蓄了，他是生怕照實說之後，會嚇到父母）。

  晏思文還告訴他們，如今妹妹正和優藍太子闕離徵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倆人情誼甚篤，不是一般的關係了。緊接著，他又把涼州城的時局，以及闕離徵奪位的打算，都告訴了父母，又說袁文煥和甄玉他們都在幫他，闕離徵奪位的希望很大。

  結尾處，晏思文隱晦地說，妹妹未來，恐怕不太可能回大祁了，雖然這一點他還沒和妹妹詳談，但他看得出來，晏思瑤打算留在涼州。

  晏明川看完信，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混帳！她是大祁人，是我晏明川的女兒！怎麼能留在突厥那邊，給蠻子當老婆？！」

  晏夫人卻勸道：「老爺，思瑤能活下來，這就是萬幸了，你想想她若不在這世上呢？如今你連這火都發不了……」

  「我倒是寧可她不在這世上！」

  這一氣話，說得晏夫人頓時淚水漣漣！

  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頓時站起身來：「好！你不要女兒，我要！思瑤她就是我的女兒！哪怕她做了胡人妻，那也還是我的女兒！」

  晏明川一時被妻子這話給說得怔住。

  晏夫人以前不是這脾氣，以前她是個三從四德的賢惠人，從來不敢和丈夫嗆聲，更不敢頂著丈夫的怒氣、伸張自己的想法。

  然而這一次，恐怕是經歷了失去女兒的痛苦，晏夫人也想通了，不再事事都依從丈夫，就算晏明川再憤怒，她也不肯讓步。

  「而且老爺仔細看了信沒有？」她又耐心勸道，「思文在信里都寫了，袁將軍和玉兒也在那邊，難道咱家的思瑤不明事理，袁將軍和玉兒也跟著不明事理嗎？」

  這一句話，竟把晏明川給說的，心中一動。

  就算他不相信女兒，認為女兒是個軟骨頭，但他總應該相信外甥甄玉。

  如果甄玉覺得晏思瑤這樣非常不好，那她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把思瑤帶回來。

  然而，看這意思，並沒有。

  晏明川沉默片刻，才一臉的不情不願：「無論如何，她是我晏明川的女兒！她不是普通百姓！她姑媽是大祁的皇后……」

  「正因為她是晏家的女兒，才有資格做突厥太子的妻子。」晏夫人馬上說，「你以為人家突厥太子撿到籃子都是菜嗎？」

  晏明川被妻子氣得一時無語，他嚷嚷道：「難道這是什麼光榮的事嗎！真要那樣，叫我如何向陛下交代！」

  晏夫人毫不讓步，她忽然冷笑了一聲：「老爺只想著如何向陛下交代，怎麼不想想，陛下又如何向你交代？！」

  「你說什麼？！」晏明川震驚地指著妻子，「你好大的膽子！」

  「難道我說錯了嗎？當初玉兒被陛下謊稱得了急病送出去治療，結果呢？卻被闕離徵給綁架，要不是頤親王出手，她早就死了……什麼得了急病，根本就是假的！」晏夫人憤怒地說，「陛下就是想殺了玉兒！」

  這一句話，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晏明川被妻子說得啞口無言。

  晏夫人還覺得不夠，她忿忿道：「陛下只要求做臣子的效忠他，而他自己又何嘗善待過臣子？！玉兒的父母是怎麼死的，老爺應該比我更清楚！至於我的女兒，她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她願意留在什麼地方就留在什麼地方！皇帝發話又怎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管不著！」

  晏夫人這番話，徹底把晏明川給說得熄了火。

  良久，他無力地擺了擺手：「別說了，快回屋裡去吧。」

  最終，晏明川夫婦在女兒這件事上，依然存在著分歧，只是晏明川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提起來就吹鬍子瞪眼了。

  而晏夫人則在和丈夫大吵了這一架之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要去涼州，要親眼看看女兒。

  而這一次，晏夫人學乖了，她也不再哀哀懇求丈夫答應，卻擅作主張，親筆給兒子晏思文寫了封信，說晏思瑤既然沒法回瀾薔，那麼她就移步去涼州。

  晏夫人說，晏明川看樣子是決不肯跟她一塊兒的，那她就自己來，無論如何，她也要見到自己的女兒。

  晏思文吃了一驚。在他印象里，這位嫡母來家很晚，他五六歲了父親才把她娶進門，而且一直以來，嫡母都是一副謹小慎微，將丈夫當做天的態度，沒有父親的允許，嫡母連家門都不會出。

  沒想到她竟說，要一個人來涼州，可見母親想念子女的心情，是多麼強烈。

  晏思文哪裡敢怠慢，他同時寫了兩封信，一封寫給晏夫人，說她當然可以來，只要到了素州，赤鳳營這邊就能派出可靠的人來接應她。另一封信則寫給父親晏明川，問他是否同意，讓嫡母一個人來涼州。

  晏明川接到兒子的信，這才知道妻子竟然有如此冒險的打算，他發了很大的火，認為妻子的想法太冒失了。

  「你是我晏明川的夫人，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他恨鐵不成鋼地對妻子吼道，「闕離徵一旦抓住了你，就等於抓住了永州都督的夫人！他豈會放過你？！」

  晏夫人卻不為所動。

  「思文信里說了，闕離徵已經登基，思瑤也做了他的大閼氏，這麼一來，我就是闕離徵的丈母娘。」她笑眯眯地說，「老爺儘是瞎操心，天底下，哪有女婿綁架丈母娘的道理？」

  「……」

  晏明川被妻子這麼一說，自己也覺察出邏輯的漏洞：如果闕離徵真的要綁架，不如直接綁架他晏明川的親生女兒，又何必繞個彎，去綁架晏夫人呢？

  到最後，他無話可說，只好氣哼哼地一甩袖子，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