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計

  雪音暗地裡懊惱，前世的她怎麼會認為孟慧芬這樣的人是純善之人？她真想狠狠地給自己多掌幾嘴巴，前世真的是腦子進水了，怎麼就這麼傻，夜淳風說得不錯，孟氏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想到前世的夫君，雪音眼神一黯，南宮雪音心中苦笑：夜淳風，這一世若是有緣，一定還能邂逅的，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緣分。

  雪音低頭思量了一會兒，再次打量著孟慧芬，面容上不動聲色，對著妹妹雲華笑道：「我病了幾日，也沒和你一起玩了，這會兒我也好得利落了，等明兒找你玩好不好。」

  雲華聽到可以玩，便忙不迭地點頭答應，才要一口答應，忽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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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南宮月華冷眼睨了過來。「你姐姐傷才剛剛好，別又弄傷你姐姐了，還有，娘不是叫你明天好好學女紅嗎？做完了再來找你姐姐玩。」

  女紅？！

  南宮雪音明顯一愣，她抬眼看了看剛剛說話的南宮月華，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這節骨眼上提這事情，這是在暗示妹妹雲華已經開始學女紅了，而她還什麼都沒有學嗎？

  低頭看著雲華的小手，南宮雪音發現那嬌嫩的小手上面有好幾處都扎出了針眼，看起來很是可憐，怕是剛剛學針線女紅被折騰出來的，孟慧芬對自己的女兒可真是精心培養啊。

  雖然弄不明白雲華多大年紀，雪音作為姐姐總是比她年紀大一些吧？雪音低著頭看著自己光滑柔嫩的小手，這雙小手既沒有書香門第女子的執筆薄繭，也沒有女紅針線折騰出來的針孔，保養的白皙柔嫩著呢。

  糊塗的人大概還以為南宮世界把大小姐寵得上天，雪音內心冷笑著，孟慧芬也真是精心，一丁點都不讓她受傷，表面功夫好到極致，怪不得會贏得如此多的青眼。

  再瞧瞧自己的妹妹雲華，雪音有些羨慕妹妹了，有一個真心替自己打算的母親，一個心機深沉的兄長……

  雪音前世沒有得到過母愛，現在的光景跟前世也沒有太大區別，雪音的心裡有些酸酸的，卻聽見雲華小聲在一邊對著月華嘀咕著：「哥哥，能不能幫我求一求老太太，讓我歇上幾天，娘也真是的，給我安排這麼多事情做，好累好難過，你瞧瞧姐姐，多輕鬆，還有哥哥你們都不用學女紅。」

  這句話一出，南宮雪音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心裡卻陰沉了下來，輕鬆？這雲華還真是不識好人心。

  南宮月華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一直往她們兩姐妹那邊湊，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勁地嘲諷雲華，就好像天生跟自個同母胞妹有仇似的。「哥哥是男人，學什么女紅？再說了，你又怎麼能跟你姐姐比，她可是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自然比你尊貴得多。」

  南宮月華這句話說得可謂是諷刺至極。

  雲華被哥哥這麼一說，大眼睛裡面立刻盈滿了煙霧，扁扁嘴不依道：「姐姐吃穿用度都是好的，還不用被逼著學這些勞什子的東西，可是，也不能對我太苛刻了吧，我衣著打扮比不上姐姐就罷了，我到底也是南宮世家的千金小姐，累死累活學那些幹什麼？」

  這兩兄妹一唱一和的，尤其雲華那滿是酸味的話語，讓雪音一愣一愣的，心說這月華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就是故意讓兩姐妹吵架的吧？而且雲華這丫頭也是不分好歹，明明孟慧芬對她一片苦心，誰知道竟然有這樣的誤解……而南宮月華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南宮雪音完全猜不透。

  雪音沒有想過要報仇，更沒想過要對雲華出手，可是瞧著思想已經有些歪曲的妹妹，她似乎也沒有想過要幫助這個妹妹走上正軌，不報復這對母女已經是她大度了。

  本來她無意挑起事端，可既然雲華給了她機會，她就順勢地表面上做個好姐姐，南宮雪音微笑地點頭：「妹妹，我跟老太太說說讓你明兒陪我玩，也好讓你好好休息休息。」

  雪音才說完，雲華頓時樂得咧開嘴甜甜地笑了，拉著雪音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一旁的南宮清音看著雪音開心的模樣，欣慰的笑了，唯獨南宮月華深深地看了南宮雪音一眼，眼眸中閃爍著不明的光芒。

  孟慧芬正在跟老太太匯報著大事小事，這才剛說完話，兩個人都是一個轉頭，便看到小姐妹正在歡快地說話。

  老太太忍不住笑道：「這丫頭，病才剛好又調皮了。」

  孟慧芬低頭恭敬道：「可不是？這也是老太太慣出來的，老太太疼愛小輩兒們，外邊的人都說我們南宮家有老太君坐鎮，真是福緣不淺，羨慕得緊呢。」

  又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馬屁，這就是順溜拍馬的藝術啊，句句不離恭維，字字不離老太太的好。

  雪音心裡忍不住想著是不是要給孟慧芬折騰點麻煩出來，她小臉盈滿了微笑，走到孟慧芬跟前：「祖母，祖母，雪音病也好全了，病的這段時間跟雲華妹妹分開了好久，怪想念的，雪音想跟祖母打個商量，能不能跟祖母討個巧兒，明兒個能不能讓妹妹陪我玩玩？您看看，妹妹最近也恁辛苦了，總是要學女紅什麼的，雪音都不用學這些。」

  這句話意有所指。

  但最後一句才出口，老太太的笑容瞬間冷凝，而雲華眼眸中也閃現出委屈。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雪音心裡清楚得很，老太太已經注意到了，孟慧芬還沒讓雪音這個做嫡小姐的學習女紅，但庶出的雲華已經開始學了；至於雲華，則是以為雪音在故意炫耀，雲華心下泛酸，眼淚就跟著出來了。

  雪音一邊對著老太太撒嬌，暗地裡卻注意著孟慧芬的一舉一動以及老太太的一顰一笑。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出，孟慧芬那充滿笑意的臉龐明顯一僵，她那精心描繪的秀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孟慧芬心下疑惑，她可不相信雪音這丫頭不記得撞頭事件的真相，難道她要報仇？所以才主動提議要跟雲華玩兒？不！孟慧芬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測，這丫頭不會變得這麼聰明，小孩子很容易就忘記不愉快，一定是的，她只是愛玩罷了。

  相比孟慧芬心中的複雜，老太太卻早已經收斂了情緒，表現出樂不可支的樣子，伸出手將雪音拉到身旁：「你這丫頭，不學好的，就知道玩兒。」

  孟慧芬原本蹙眉，卻將情緒收斂得不錯，她可不願意讓自己女兒經常接觸雪音，因為她對雪音可沒有打好主意，要是雲華跟雪音的感情好起來的話，對孟慧芬的計劃也是有影響的。正房夫人已經過世，孟慧芬現在深得人心，那空著的正室位置遲早都是孟慧芬的，到時候雪音也會被她掌控在手中，可是，現在雪音話里話外都說了要拉著雲華玩，而且還討了老太太歡心，孟慧芬要是不同意，不但會得罪老太太，還會讓雪音心裡不高興，更怕雲華生氣了之後再也不聽母親的勸告，這件事情可真是棘手。

  孟慧芬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是年幼的南宮雪音自己想出來，她眉頭輕蹙，狀似無意地朝著南宮月華的方向看去，心裡划過一絲陰沉……南宮月華是她的兒子，這孩子的確聰明絕頂，對很多事情進退有度，然而，這孩子一出生就好似跟她這個生身母親有仇似的，處處作對，小小年紀就給她使絆子，上次南宮雪音受傷的事情，若不是這小子從中攪合，南宮雪音那孩子早就不成了。

  別說南宮雪音這孩子了，孟慧芬很早以前就給正房太太尉寒幽下了慢性毒藥，但是尉寒幽這個正房太太身體嬌弱竟然還能苟延殘喘到最近幾個月才過世，孟慧芬不得不懷疑這都是自己兒子一手造成的，繼續這樣下去可怎麼才好……

  孟慧芬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心裡下了決定，不行，一定要跟自己的兒子打好關係，憑著這孩子深沉的心機，這小子長大之後定會有一番作為，不知道當娘的怎麼得罪了這孩子，有空閒一定要弄清楚。

  想到這裡，孟慧芬眼神閃爍了一下：是了，孩子都喜歡玩，雪音和雲華也一樣，月華只是在想博得妹妹的喜歡，然後辦法給她這個當娘的找麻煩呢，放雲華一天假也不是不可以，看來，月華是心疼妹妹，這小子還是不錯的。

  孟慧芬哪裡想得到，那是雪音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南宮月華可是義正言辭地回絕了雲華那愛玩的想法。

  也就是這麼個陰差陽錯的誤解，孟慧芬瞧著自己女兒和雪音都是滿臉歡喜，對她也是親近無比，就覺得，反正雪音這丫頭單純得很，月華一定會好好拿捏住這個妹妹的，翻不起什麼大浪來，孟慧芬就安心了下來。

  「娘這是同意了麼？」月華忽然抬眼望著孟慧芬，表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孟慧芬睨了一眼南宮月華，又抬眼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在一旁一臉歡喜，她怎麼樣都不能忤逆老太太的意思。

  孟慧芬眉眼含笑：「當然，畢竟是親姐妹，多親近點也是應該的，明天就讓雲華去陪大小姐。」

  「娘可真疼妹妹啊。」見孟慧芬答應了，南宮月華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霾，話語中不咸不淡，似乎還伴隨著淡淡的嘲諷，弄得孟慧芬不明所以。

  南宮雪音目的達成，自然喜形於色，而南宮雲華原本就想著玩，這下得到孟慧芬的首肯，更是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