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

  何深站在了趙紫彤的身後，站住，看著舞台上的趙紫彤，一言不發。

  何深並沒有繼續對趙紫彤計夢婷二人說什麼，便直接走到了她們的身後，讓她們倆個人繼續自己想一想。

  

  去想想看，她們的音樂，究竟是什麼。

  這些東西，何深只能稍微點一下，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

  應該去想的方向，何深也告訴了她們。

  人生，自己的人生。

  自己究竟過一個什麼樣的人生。

  去思考著自己的人生，然後演奏出自己的音樂。

  這個，便是何深給兩個人的啟示。

  趙紫彤似乎找到了一點點那種感覺。

  她看著自己面前的鋼琴，不由得沉默。

  這一台鋼琴並不是什麼好的鋼琴，甚至音都還有一點點的不准。

  看著面前的鋼琴，趙紫彤開始認認真真地思考，思考著許多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無數的想法在她的心中閃過。

  最終，她將自己的手抬起，重新放在鋼琴的鍵盤之上。

  然後，緩緩地按下一顆音。

  這是一顆非常普通的音，沒有任何一點點多餘的音色，就只是放在那個地方，緩緩地按下。

  沒有前面所表達的東西，也沒有後面所想要表達的東西。

  只是按下一顆音，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音，消失，趙紫彤手遲疑第抬起。

  但是很快，趙紫彤的手再一次按下。

  這一次，她所想要表達出來的音，有了一點點的變化。

  這一點點的變化，展現出了一個特別奇怪的感覺。

  明明還是同一顆音，但是在這個時候，音樂之中所表現出來的東西，有了很大的差距。

  音樂，顯得無比的透亮，無比的純淨，無比的純潔，讓人看了之後，根本無法接受其中的一絲絲污漬。

  音色，消失……

  趙紫彤將她的手抬起，然後再次按下。

  這是第三次，依舊是同一顆音。

  但是這一次，這一刻音被趙紫彤所表現出來的音色，有了非常顯著的區別。

  音樂之中，趙紫彤所表現出來的，則是一個沉默與悲哀。

  這一絲沉默與悲哀，完全籠罩了這一顆音所想要表達出來的一切。

  周圍人看著趙紫彤，不太清楚她到底在做什麼。

  但是趙紫彤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

  自己，正在做自己的音樂。

  獨屬於自己的，音樂！

  音，結束，便是開始了一些片段。

  音樂，開始出現。

  她不停的演奏著一些音樂片段，不過並沒有完全的演奏，只是演奏其中一點點的片段。

  將這些片段融入自己的音樂之中。

  比如說，她想要表達出一絲絲愛戀的感覺，那麼她就會把某個人帶入到其中，讓自己去想著這個人，然後表達出一絲絲的愛戀。

  又或者，她去思考著一些悲壯與痛楚，她便會將自己的那一次的離去中，無窮無盡的悲壯與痛楚，一起帶入其中。

  隨著越來越多的音樂被趙紫彤帶入她的生活之中，她也越來越清楚，何深之前說的是什麼意思。

  音樂情緒的帶入，究竟是什麼意思？

  音樂……在自己的人生之中，究竟想要表達出什麼樣的情緒出來。

  這些東西，自己應該如何去詮釋？

  自己應該，如何去表達？

  將自己的一切，給表達出來，表達給所有人去聽，去看。

  趙紫彤將自己的眼睛閉上，讓自己的情緒，代替音樂之中的情緒。

  讓自己對於音樂的理解，帶入音樂之中的理解。

  讓自己的人生，帶入音樂之中的人生。

  這一切完全被帶入之後，趙紫彤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一點什麼

  找到了一點點，那種屬於自己音樂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的音樂，可能應該是這個樣子？

  這種擁有著無窮無盡豐富經驗的，人生？

  趙紫彤的眼睛逐漸亮起，她突然又想到了之前，自己跟老師的一次對話。

  自己問何深，說何深音樂之中的愛麗絲，究竟是誰。

  何深對著她說道，愛麗絲沒有任何一個表象，愛麗絲只是愛麗絲，只是對於愛情的一個代表。

  任何人都可以是愛麗絲，任何人，也都不可是愛麗絲。

  一切，都是可以代替，一切都是平替！

  她當時聽的有那麼一點點的模糊，根本不清楚老師究竟想要對著她表達出什麼樣的情緒。

  這些東西對於她而言，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深奧，完全沒有聽懂音樂之中所表達出來的情緒。

  但是現在……

  她好像聽懂了一點點？

  她好像聽懂了一些，自己所想要表達出來的東西。

  愛麗絲，真的不是一個可以絕對特指的人！

  愛麗絲，只是愛麗絲。

  只是一個名字，沒有任何的意義。

  對於自己而言，何深可以是愛麗絲，計夢婷也可以是愛麗絲，任何人都可以是愛麗絲。

  但是，任何人，也都可以不是愛麗絲。

  全都看自己如何去理解這一首作品的。

  那麼，這一首作品，在貝多芬的人生之中，所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這些音樂之中所想要詮釋的東西，在他所想的音樂之中，究竟有一個什麼樣的意象。

  然後這一個意象，放到了自己的音樂之中，究竟又可以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音樂，還是代表著人生，又或者，代表著師生？

  還是其他的什麼……

  趙紫彤閉上自己的眼睛，開始不停的思考，思考著音樂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之中，究竟可以代表著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隨著她所想的東西越來越多，她對於音樂的理解，也是越來越深刻。

  自己的音樂，究竟是什麼？

  自己的音樂……

  是純淨，自我，以及……直白！

  趙紫彤的眼睛猛地一亮，她仿佛明白了音樂對於自己的意義。

  她大概清楚了，自己為什麼要去彈琴，自己為什麼，要求演奏音樂!

  音樂之前其實很多時候並不是為了她自己而去演奏。

  她一開始，是為了自己的老爸去演奏鋼琴，然後便是為了老媽，再然後，便是何深？

  何深說音樂應該屬於她自己，那麼她自己現在所應該表達出來的，究竟是什麼？

  答案應該很明顯了……

  演奏音樂，應該是為了自己去演奏音樂！

  她的眼睛不由得亮起，看著周圍的一切，心境無比地澎湃。

  如果自己的音樂是自己所想的，那麼……

  她將自己的手抬起，然後猛地砸下。

  音樂，她所喜歡的音樂！

  貝多芬，悲愴。

  這是一首奏鳴曲，一首情緒非常強烈的奏鳴曲。

  她在詮釋著自己對於這一首奏鳴曲的所有想想。

  她在大概思考著自己對於音樂的理解。

  她終於，明白了什麼是音樂！

  何深看著面前的趙紫彤，看著她的演奏，嘴角不由得揚起，搖了搖頭，轉身離去，沒有露出任何一點點的聲音。

  趙紫彤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何深，她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之中，一言不發。

  音樂，在她的手中流淌，快速地想著周圍奔涌。

  音樂之中所帶來的情緒，比之前要熱烈更多。

  終於，最終的終止式結束，她的手猛地一揮，並不大的胸脯上下起伏。

  頭上的汗水流下，浸濕了她的臉。

  她猛地站了起來，看向自己的身後，看向何深站著的位置，嘴角的笑容無法洋溢，目光無比的激動，大聲叫道。

  「何深！我好像明白了，我大概明白了我的音樂到底是什麼意思！」

  「音樂，其實就是人生，就是我們對於自己人生的一個想法，就是我們對於自己人生的一個寫照！」

  「音樂之中的一切，都是我們經歷過的一切，然後我們將其梅花，放在眾人的面前，所展示出來的東西。，」

  「這一切……我感覺自己好像大概能夠明白，我的音樂是什麼了！」

  「何深！」

  「何深？」

  她轉頭看向身後，可是……

  她的身後並滅有何深的影子。

  她茫然地看著周圍，周圍所有人都在故障，但是其中……

  沒有何深。

  她往後走了兩步，看著周圍的一切，大腦有一點點發懵，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計夢婷在何深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何深的背影，所以她有了一點點的預計。

  因此，她微笑著開口道：「紫彤，能教教我嘛？」

  「欸？哦哦哦……」

  趙紫彤愣了片刻，老老實實地走到了計夢婷的身邊，等待著她的演奏。

  雖然計夢婷有了一點點的想法，但是還沒有一個確切的方向。

  她也同樣地開始演奏，按照何深的想法，去詮釋她的想法。

  ……

  此時此刻，何深已經離開，他走向了其他地方，回到了自己的賓館之中，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的行李並不多，屋子裡並沒有特別多的東西。

  咚咚……

  屋子門突然被敲響，何深打開門，門口沒人。

  低下頭，才發現頭下的曲詩。

  曲詩對著何深擺了擺手，開口道：「喂喂，你怎麼突然跟周叄說要走？他特地拍了我，還有其他幾個老師過來幫忙。」

  「沒什麼，你們照顧一下趙紫彤跟計夢婷兩個人吧。」

  何深搖頭，將自己的行李拿起，走到門口。

  這個地方已經完全沒有需要他的必要，趙紫彤一下子就完全理解了他對於音樂的想法，既然如此，那麼自己，不如直接回家。

  讓她們家，自由的發揮，展現出自己的音樂。

  現在已經到時候了，已經到了她們可以自由發揮的時候了。

  一味地將她們拉在自己的手心中，併購不會讓唐他們倆個人繼續成長。

  只是讓她們在自己的屁胡之下，變得更加的害怕，不敢想著其他地方發展。

  只能在自己的庇護之下，對著那些沒有庇護的人，顯示著自己的威風。

  這些東西，何深並不希望趙紫彤跟計夢婷兩個人習以為常。

  曲詩看著何深的背影，滿頭問號，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何深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改變。

  所以，她只是過來問一下何深的具體想法。

  如果何深能夠解釋的話，那麼最好。

  如果不能解釋的話……

  也無所謂。

  何深帶著行李走到了濱松的車站，然後準備乘車，向著東京都方向走去。

  他，準備回國了。

  在這個地方的練習，他總感覺自己還差了一點點，沒有那一種勁。

  所以，他要回去，繼續思考音樂。

  回到自己的那個屋子裡。

  在自己的鋼琴上，思考著音樂。

  何深看著面前的濱松市，看著視線看不到的趙紫彤跟計夢婷兩個人，目光帶著一絲絲的輕鬆。

  「希望，你們兩個人可以演奏出你們所想要的音樂吧？」

  「後面的東西……能教的已經不多。」

  「接下來最重要的，便是跟其他的鋼琴家一起交流，交流各自的心得。」

  「可惜你們還達不到這種境界，你們還沒有自己的東西。」

  「等你們有了自己的東西，確保自己所思考的音樂不會被他人帶跑之後，再說後面的內容。」

  「畢竟，音樂這東西，還是無比的私人。」

  何深搖了搖頭，轉身登上了車，準備離開東瀛，回到江州。

  作為何深代替的曲詩，則是留在這個地方照顧趙紫彤跟計夢婷兩個人。

  而此時此刻小樹林之中的計夢婷，依舊在思考著音樂，對於她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還是沒有完全清晰，自己的音樂方向。

  ……

  時間飛快地流逝，第二輪比賽的賽程在何深走後，便已經公布。

  因為之前的事件，組委會將最強的三個人被分別安排在了三天。

  因此，他們三人之間，沒有辦法進行任何直接的比較。

  如果沒有猜錯，基本上就是每個人都占據了當天的最強選手，然後以第一名的成績，向著終點前進。

  最後可以在決賽的時候重新碰面。

  到那個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結局，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究竟是趙紫彤計夢婷兩個人復仇成功？還是中村白守護著自己的位置，沒有任何一點點的放鬆，依舊持有大魔王的位置？

  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趙紫彤在鞏固這自己對於音樂的想法。

  計夢婷，則是在趙紫彤的音樂之中，思考著自己的音樂。

  畢竟，她還沒有想明白。

  自己的音樂，究竟是什麼？

  音樂走到最後，音樂之中的東西其實就少了許多，更多的，則是抽象的哲學。

  或者說，萬物的勁頭，皆是哲學？

  那麼自己所理解的音樂，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形態呢？

  她之前一直跟著何深的步伐，按照何深的想法去演奏音樂。

  現在突然脫離了何深，她就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應該向什麼地方前進。

  因此，她更迷茫了。

  她努力地思考著自己的音樂，氣勢愈發低沉。

  可是，比賽的到來，卻不會因為她的低沉而停止。

  很快……

  第二輪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