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潤公子
2024-07-08 02:24:56
作者: 半盞春
江楓晚抬頭看向眼前茶青色輪廓,聽不出他的情緒,於是乖乖答道:「除了剛剛說的,僅是全身發燙,心臟隱隱作疼罷了。」
溫言點了點頭,便想要將白布拿走之時,指尖卻被冰涼的小手握住,他一怔,眉目清疏地划過女孩的視線,靜靜地將白布收回,起身離開。
「溫言啊,晚晚症狀如何?」
江清正心憂女兒,連忙上前問道。
溫言淺淡一笑,溫聲道:「她並無大礙,只是在污水中呆的久了,傷了身受了風寒,現在只需每日服用我所開的幾味藥,到了半月便可。」
他說著,目光清冷地又看了床上的少女一眼,又道:「她眼疾微重,不可見強光,需用白紗遮目才可,也是到半月之後方好。」
接過身邊的小侍從拿來的紙墨,字跡清雋寫完藥方之後交給江清正,便要離開。
江楓晚聽他說著,想到前世娘親的毒,她連忙將人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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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你等會兒。」
溫言在將軍府排行最小,雖是大她五歲,但她自幼便跟著爹爹去將軍府做客,常與這家的孩子打成一片。
即便溫言年長,但他幼時屬實看起來瘦小,她也從不將他當兄長處之,而他也並未多語。
江清正與溫言皆是一愣,只見她巧笑接道:「爹爹,我這邊已經無事了,你讓小廝他們去拿藥熬煮吧。還不知道娘親的狀況,您快去看看,我在這裡與溫言說說話。」
江清正猶豫了片刻,這倆孩子雖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但這畢竟是女子閨房。
江楓晚看著自己父親的樣子,知曉他心中疑慮,不時鼻尖一酸道,「爹爹,這裡還有竹桃呢,你怕什麼嘛。
我也不過就是想讓他喝盞熱茶驅驅寒,外面應是大雪,若是讓他人知曉來相府治病,結果連盞茶都不給喝,也是失了禮數。」
前世若不是她識人不清,這麼疼愛自己的爹爹也不會輕易被楚啟宸這個小人所害,自己也不會被他所蠱惑失了身。
江清正聽完,雖有些詫異,看了三人一眼後就沒再多說,提步帶人離開。
人一會兒少了許多,空曠的房間裡一時冷清了不少。
江楓晚捂著竹桃給她披好的毯子,示意她去外面看看有沒有其他人。
竹桃有些疑惑,不過還是依言去做。
而她則看向窗外,輕聲道:「溫言,這茶如何?」
溫言聽後,如謫仙般的臉上神情淡淡,「味甘,中苦,余香。」
江楓晚好整以暇地用手枕著有些暈沉的頭,認真道:「溫言,我之前不知事,以後不會了,我現在想好好學東西了。」
江楓晚靜靜等著,並未聽到那人的回應,便也自顧自地說著。
「我想跟你學醫,去救想救之人,而不是等待的被救之人。好比你手中的這盞茶,茶葉有諸多種類,或是寡淡無味,或是滿口生香,我想選一個不後悔的。」
前世被嬌寵至愚蠢至極,不識人心。
若不是幼時去溫言家裡看到他兄長姊妹練武,便也十分感興趣學了能夠防身,恐怕真的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草包。
重來一世才知醫術是更好的,既能為己救人,懸壺濟世,又能為己殺人於無形。
而李大夫必然不會收她這樣「嬌縱跋扈」的人,她只能從旁人學起。
溫言聽後,眸光微閃,眼底浮現淺淡笑意,「你若是有心學,那便是極好,不過……」
江楓晚一聽有機會,原本還有些睏倦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幾分,連忙接道:「你說你說,不過什麼?」
溫言轉過頭看向床邊睏倦的人兒,眉間一挑,淺聲道:「不過有三個條件,若你達到三個條件,我便會好好教你。」
溫潤的聲音帶了蘇,好似朵朵雪花融入了泉水中,緩緩消融,令人心神祥寧。
「怎麼……嗷……還要完成條件才行啊,你怎麼這麼麻煩……不想教……你……」
江楓晚聽著他的聲音,腦袋昏沉終是抵不過困意,漸漸睡了過去,聲音漸息。
回到屋裡的竹桃待在邊上一直不敢吭聲,雖說不知小姐為何突然想學醫,還不願他人知道,但她看著自家小姐完全不顧形象的樣子,只覺太陽穴直突突。
這樣讓溫公子看了得多嫌棄啊!
正當她朝溫言彎腰致歉後,準備去給自家小姐重新整理一下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他的聲音。
「我來吧,你去廚室里拿一些冰與乾淨的手帕,再打一盆熱水來。」
竹桃怔愣了片刻,許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連忙點頭跑了出去。
溫公子和小姐自小一起長大,她得多給他們相處的機會。
溫言緩步走到床榻前,輕輕將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掖好被子時無意接觸到她脖頸處的小疤痕。
雖已經淺淡,若用手觸碰,仍然能夠清晰知道。
他古井無波的眸子裡泛起層層漣漪,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些去看。
這是十歲時在學堂放學之際,他被人圍堵在院牆內,因學堂里一些世家子看不上他病弱還有才學,又被許多女孩追捧,於是就聯合起來想要教訓教訓他。
就在他被人揍得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是江楓晚闖了進來,一個小女孩拿著一支兩指粗的木枝就這樣與三四個小子打了起來。
她怎敵那些人,不多久就被人打傷,這脖頸處的疤痕就是一人搶過木枝打下劃傷所留。
溫言記憶回籠,溫煦的墨瞳驟然間寒冷如霜,只聽到一陣輕微的吸氣聲後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快要貼上了她的脖頸。
他怔住,快速退後了一些距離,回頭望向發出聲音的門口。
只見竹桃正雙頰緋紅,雙眸發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方向。
溫言靜默了一瞬,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某人後,接過走進來的竹桃所拿的東西,淡淡囑咐道:「你所見之事,莫要告訴他人……包括你家小姐。」
竹桃瘋狂地點頭,眼裡仍然是不可思議及興奮,讓溫言竟有些頭疼。
「你守在外面,這裡我來就好了,待到酉時便可熬製藥給你家小姐喝。」
他說著,手已用熱水沾濕帕子,溫柔地擦拭在江楓晚的眼周,生怕她會覺得疼或不適。
畢竟她本就是一個嬌貴的小姐,只不過是喜愛戎裝而非紅裝罷了。
想到些什麼,溫言平直的嘴角微微勾起,恍若春日裡輕柔的微風,觸之不可得,卻又令人心怡。
竹桃雙眸閃了閃,按耐住心底的激動,連忙跑了出去給兩人望風,生怕會有人打攪似的。
溫言輕擦著她的面容,觸及到她因病而發白的嘴唇時,眉心微攏,終是落下一聲輕嘆。
將冰用手帕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後,窗外忽地傳來一聲小而奇異的鳥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