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小冰的噩夢

2024-07-07 20:39:39 作者: 狗大鴿

  我叫譚小冰,今年十二歲,剛來初潮。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媽媽總是喜歡把我的私事公之於眾。

  第一次來月經,我懵懵懂懂,不小心弄得一褲子都是,我驚慌失措地向媽媽求助,結果換來的是一頓冷嘲熱諷,和她當眾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講給外人聽。

  不管我在背後如何扯她的袖子,不管我哭得多麼兇猛,她都無動於衷,甚至為我的難堪而感到沾沾自喜:「瞧啊,她害羞了,被我說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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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不在意我的面子,或許在她看來,小孩根本不需要面子,只有處於話題正中心的她才需要面子。

  親戚朋友來家裡做客時,她不厭其煩地跟人家分享我和哥哥小時候做過的糗事。

  比如哥哥上小學二年級時不小心尿床,媽媽一氣之下就把哥哥的褲子扒了,讓他光著下半身在家門口罰站,任由街坊鄰居們指指點點。

  那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哥都在同一條街的玩伴面前抬不起頭來。

  又比如我在七歲那年,貪嘴撿了路上別人吃剩下的辣條,結果當天晚上食物中毒,起了滿臉紅疹,嘴巴也腫成了香腸,媽媽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送我去醫院,而是拍下我的丑照,方便她日後當作談資給別人分享。

  她確實也是這麼做的,手機里沒存幾張我和哥哥的正經照片,幾乎都是丑照。每次客人一來,也不管人家樂不樂意,就自顧自劃拉相冊給人家看,邊劃還邊哈哈大笑。

  我和哥哥產生了心理陰影,所以每次我們家一有親戚朋友到訪,我們倆就會找藉口溜出門,實在出不了門,就會躲在自己房間裡,不願面對他們輕視又憐憫的目光。

  我們不是沒嘗試過勸她,讓她別老是把咱們家的糗事往外說,可她總能一句話堵死我們:「別那么小家子氣,親戚間不嘮點家常嘮啥?都是自家人,人家還能笑話你們不成?」

  我們讓她舉例除了她還有哪個親戚會當眾貶低自己的孩子,她又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了。

  她有時也能察覺到我們的怒火,會放低姿態來跟我們道歉。

  但道歉歸道歉,要她改正是絕不可能的。

  我們對她這個性格感到絕望,只能在她面前不斷約束自己,儘量不犯任何錯,不出任何丑,讓她抓不到我們的一點把柄。

  可沒想到,任憑我千防萬防,到最後還是出事了。

  我高中時有一位特別喜歡的語文老師,他三十多歲離過婚,但看著很年輕,眉眼清俊,就像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

  他從不給自己的學生分三六九等,無論成績好的差的,他都一視同仁,在一眾師生中口碑聲望很高。

  我本來對學習不怎麼感興趣,打算糊裡糊塗地熬過高中就得了,但通過他在課堂上繪聲繪色的講述,燃起了我對大學生活的嚮往,從那天起我就開始努力聽講,儘量在課上不打瞌睡,堅持了一個月,成績總算有了一點點起色。

  雖然只是小小的進步,但於我而言,這已經是天大的改變了。

  我心裡感激著那位老師,所以有一次回家,我當著家人的面隨口誇了他一句。

  結果沒想到就這麼一句不經意間說出口,連我自己都記不得的話,我媽居然記到心裡去了。

  沒過幾天我就聽到班裡有人議論我暗戀那位老師。

  當時我就感覺不對,但我沒懷疑到我媽頭上去,還以為是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讓大家誤會了,因為那段時間我確實喜歡出入他的辦公室問題目。

  為了避嫌,也為了澄清自己,那幾天我謹守學生本分,看都不多看他一眼,話也不跟他講一句,走路也特意繞得離他遠遠的。

  可沒想到我都做到這地步上了,謠言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們說那個男老師違人師表,罔顧人倫道德,自己都三十多歲離過婚的人了,居然還毫不要臉地勾引班上的女學生。

  我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八卦中帶著鄙夷,那位老師上課時的笑容也越來越少,尤其在瞄到我的臉時,眼中失望之色難掩。

  我忍受不了他們這樣的對待,在學校里跑東跑西,到處打聽這些謠言是誰散布出來的。

  後來在我的堅持不懈下,班裡的小胖透露了,是隔壁班的英語老師最先在辦公室里說的,剛好他們班的學習委員去送作業,順耳聽了一嘴。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感到有絲絲涼意鑽進了我的腳底。

  隔壁班的英語老師我認識,她是我媽的遠房表妹。

  一旦牽扯上我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忽而就清晰了起來。

  當天晚上回到家,我把書包一扔,氣勢洶洶地質問她,是不是她把我的話瞎傳,還傳到學校里去了。

  媽媽立刻否決:「我什麼時候到你們學校去了?我可沒幹這事兒!你少來污衊我!」

  「你是沒到學校里去,但你是不是跟楊瑞娟說了?你知道她在學校是怎麼瞎說的嗎?現在大家都說我跟那個男老師有私情,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聽,算我求你了媽,你做事能不能為我考慮一下,不要搞我行嗎?別啥事都跟外人講行嗎?」

  到這裡我的語氣還算正常,可沒想到我的低聲下氣在她看來竟變成了對那位男老師的辯護。

  她一拍桌子站起來:「好啊你,譚小冰,我累死累活供你讀書,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們兄妹倆好,你今天竟敢罵起你娘我來了!」

  「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他們說的果然沒錯,我看就是那個離過婚的野男人把你的花花腸子勾去了,在學校盡不學好,光學著怎麼談戀愛了是吧?」

  她激動得不得了,把我吼得一愣一愣的。

  說到後面她又開始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們兩兄妹是對白眼狼,不懂感恩,把我們倆貶得一無是處。

  她邊說邊抹眼淚,聲音越來越大,把街坊鄰居都驚動了,紛紛圍到我家門口看戲。

  見有人圍觀,媽媽更激動了,將剛才我與她的爭吵一通添油加醋,滔滔不絕地講給外人聽,我呆若木雞地站在一旁,像個被審判的罪人。

  這時候,房間裡的哥哥再也忍不住了,衝到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當著媽媽的面往紅木茶几上狠狠一砍,咆哮出聲:「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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