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需要你

  「媽媽沒事，馮馮放心好了。」

  「醒了。」

  馮警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沈肆聞聲望去,他一身居家舒適的著裝,還是印象中的模樣,只是褪去了一身清冷。

  

  他穩健的走過來,彎腰和她額頭相碰,沈肆下意識的躲,卻被他用手控住了後腦勺。

  這樣強勢的溫柔，讓沈肆有些怔然。

  「還有點燒,先吃點東西，再吃藥。」幾秒過後他直起身,把手裡溫度適宜的水遞給她。

  沈肆安靜地接過,一切都那麼自然,他們之間,似乎什麼都不必說,像是什麼都明白,又似乎有很多不明白。

  「這裡是哪？」看起來不像是酒店，更像是，一個常年有人居住的公寓。

  「這是我和爸爸的家，現在是我和爸爸媽媽的家，嘻嘻嘻~」

  不等馮警開口，馮馮搶先做了回答，還是那般的俏皮可愛，不過她說的也沒錯，這間公寓是當時決定送馮馮去福利院時置辦的，馮警也不那麼捨得，三天兩頭往G市跑，後來索性就在這常住了。

  在沈肆大部分不在的時間裡，馮馮都是和他在這間公寓裡度過的。

  兩個大人紛紛注目，小孩子像是被看得害羞似的撲到沈肆懷裡，沈肆措手不及，手裡的水差點灑出。

  好在馮警眼疾手快接過了杯子，隨即略微神情略微嚴肅的輕斥馮馮。

  「馮馮，媽媽還在生病，下來。」

  「可是我喜歡媽媽。」馮馮委屈似的癟了嘴，掛在沈肆脖子上的手還是一點一點的在慢慢收回。

  沈肆溫和的笑了，伸手將她又軟又小的身體抱住，「沒事，馮馮，媽媽抱你去吃東西好麼！？」

  然而她剛說完，馮馮就像被拎小雞一樣拎走了，沈肆誒一聲，看向馮警，深鎖著眉頭，不明所以。

  「馮馮我來抱就好，你先照顧好自己。」

  沈肆無話可說，頓時沉默了。

  馮警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可能太過於強硬，明明是出於心疼她，可表現出來，倒像是限制她和馮馮的相處。

  看她這樣子，顯然是想多了，馮警單手抱著馮馮，空出一隻手牽住她。

  「馮馮隨時都可以抱，但你不可以累著。」

  沈肆釋然的一笑，點了點頭。但心裡想的是，她哪裡會覺得累，馮馮願意接受她，和她在一起，對她來說，是一種恩惠。

  而這種恩惠，追根揭底是馮警給的，對他，沈肆便更多了一層感情。

  絲絲暖陽從大廳的落地窗射進，照在三個人的餐桌上。

  「爸爸，我要吃那個...還有那個...」

  馮馮對這頓早餐展現得極其振奮，一會兒叫馮警拿三明治一會兒又要拿雞蛋，最後自己碗裡的東西有一大半都落到了沈肆面前。

  「給媽媽吃，媽媽，我對你那麼好，你不要離開馮馮了。」

  「你好好吃。」還未等沈肆說話，馮警就已開口，帶著輕微的嚴厲，馮馮一對上他的眼神就慫慫的縮了下脖子，低低地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拿起三明治啃起來。

  沈肆低頭看著碗裡的東西，既揪心又不是滋味，也許她該讓馮馮明白，從今以後她作為母親都不會再缺席，她留下來，是為了讓馮馮開心，而不是為了讓她患得患失。

  她輕放下筷子，但還是發出了陶瓷磕碰的聲音，馮警的視線轉移到她身上，仿佛明白了她的想法一樣，溫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

  「馮馮和其他孩子一樣，總有搗蛋的時候...」

  「我知道。」沈肆笑著回視他，這一回，是完完全全的坦然。

  她反手回握他，「其實你一直沒有丟棄她，反而把她照顧得很好，這是我不曾做到的。」

  馮警緊了緊手掌，「馮馮也從不曾缺乏媽媽的陪伴。」

  那也都是拜他所賜啊。特地把馮馮帶到她常去的福利院與她相遇，說是為了順馮馮的心愿，其實是讓馮馮陪著她度過那一段昏暗的時光。

  他也想得到，如果當時他便出現，告訴她馮馮的真實身份，也許沈肆會帶著馮馮一同逃離，或許會決然的自己離開，並且會躲得更好，以她的聰明，他相信她能做到。

  不管哪一種情形，他都會再一次失去她的行蹤，他不敢賭，所以他選擇了一種保險而消耗耐心的方法，通過馮馮，來傳達他的陪伴，待真正相見的一日，她會不舍，會心軟，會留戀。

  他所做的一切，往壞了說，是耍心計，以至於造成了沈肆一開始的反抗，可因為他在乎她，連心計都是善良的，馮馮得到了媽媽三年的關心愛護，沈肆受傷的心得到了慰藉，只有他，分離了五年，思念了五年。

  整整五年，其實是對他而言的。

  「如果馮馮不找媽媽，你會怎麼辦？」

  沈肆柔和的目光灑在馮馮身上，經過馮警一頓「教育」，小傢伙已經沉迷於爸爸做的美食之中，兩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偶爾聽見大人提到她，就抬起頭來眨巴兩下水靈清澈的大眼睛。

  「沒有如果，馮馮需要媽媽...我需要你。」

  一如從前的堅定，就像他所說的，站在他馮警身邊的人，只能是沈肆。

  他突然這麼一本正經，沈肆倒有點不好意思了，緊抿著想要上揚的唇抽出自己的手，轉而去「調、戲」馮馮，細長的手指撓了幾下小姑娘/的下巴。

  剛一轉臉，眼裡和嘴角的笑意就抑制不住流泄出來了，馮警看著她的側臉，良久之後也低頭笑了。

  「馮馮，媽媽帶你去遊樂園好不好？」

  馮馮嚼著嘴裡滿滿的東西，眼裡瞬間一亮，忙不迭的點頭。

  「唔~」好~

  沈肆說到做到，早餐過後便帶著馮馮拖著馮警出門了。

  馮警並不是很情願，外邊天寒地凍的，沈肆一個沒好透的病患，著實不宜出去瘋玩。

  奈何沈肆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孩，還有一個真正任性的小孩在撒嬌，他就算不同意，也被磨得同意了。

  「爸爸媽媽，我要玩那個，要玩那個還有那個...！」

  馮馮一進到遊樂園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眼花繚亂的遊樂設施，她又不認識，小手一刻都沒放下來，只可惜小短腿還沒跑出幾步，就又被馮警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