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暗處之人

  「高陽，你放開我！」我急得頭上青筋都崩了出來，壓低了聲音嚇唬他，「如此深宮禁庭，將軍在此折辱后妃，若是被抓住，是諸九族之罪！」

  高陽停下遊走在我頸間的呼吸，側過臉，強迫我看著他。

  猶是我緊張得氣憤地想殺了他，還是不能不承認，他的眉眼如此動人心魄，充滿了張力，也充滿了野性。

  「你覺得我怕嗎？」高陽用手指拈了一下我的下顎，忽然笑了，「高陽孑然一身，只剩一子淮山，他是你的義子。就算我被殺了，你也會保護他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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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得牙根癢，雙手用力撐住他的前胸，仍舊不敢大聲：「高陽，你太無賴了！你要侵犯於我，還指望我保護你的孩子？」

  忽然狠推的我脊背，將我的身體貼緊他的胸口，我死命撐住的雙臂就像不存在一樣，打著捲兒就被無視了。

  「江微，我高陽戎馬半生，從不知什麼是苦痛，再重的傷，骨斷筋折，我自問也能長出新的來。唯一讓我不能自救的就是我娘子的離開，可是你救了我，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覺得我得救了。」

  「不是我！」我用僅剩下的能動的幾根手指掐他的胸口，想讓他冷靜下來。可是他果然就像他自己說的，我用了好大的力氣去掐他，他卻一點也不知道躲閃，也不喊疼。

  「你清醒一點，高陽，只是我的樣子像淮山的娘罷了，你心心念念的不是我。」

  「一點兒也不像。」高陽湊近我的臉頰，「我要是告訴你，你們其實長得不像，我當時找不到理由留下你，可是我急了，我慌了，我怕你會離開，所以我說謊了。」

  我看著高陽，覺得這個人啊，真是又可恥了一點點！曾經深情的人設現在都塌了，就剩下一張好看的皮囊了。

  「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在說謊。」我橫眉立目道，「但是我可沒說謊，這裡是大周后宮，你要是在這兒被抓著，真的會被大卸八塊的。」

  「覬覦皇妃，高陽供認不諱……其實我很樂意被人抓住，那樣我就再也不用苦苦壓抑自己的想法了，我可以在死之前告訴這天下所有的人，我高陽一生磊落，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到什麼時候也不想藏著，死也是同她死在一處。」高陽笑道。

  「不是，高將軍啊……你不怕死，也不要連累我好不好？你好歹要問問我是不是願意同你一起死啊？」我被氣死了，從一種氣息不勻，變成了另一種氣息不勻。

  無奈而笑，高陽眼中點點隱藏不住的掙扎：「說實話江微，每次見到你，我的腦子裡都有一個念頭，就是遵什麼禮義廉恥，又在乎什麼生死？我要把你帶走，帶到一個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就是要你，要你一刻也不離我的身邊。你鬧也罷，心裡裝著別人也罷，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個月，一年，一輩子，我保證，你會愛上我的……」

  「高陽，你別這樣，你放開我……救命！救命啊！」喝了太多的酒，也掙扎了太久，高陽再一次向我熱烈襲來時，我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

  「嗖！」

  就在我求救的聲音越來越小的時候，耳畔忽地一聲破風之音。

  高陽身經百戰，怎會不知這絕不是風吹之物，乃是有人投出的暗器或者石子！一驚之下，合身將我護住！霎時翻滾躲閃而去。

  可是，這枚不知道是什麼的暗器來得太過凌厲，饒是高陽反應勝於常人十倍，但是帶著我一同躲閃，還是沒有完全閃過，只聽耳畔一聲悶哼，高陽結實的肩頸處已是血光一片！

  身形如閃電橫空，高陽迅速向著一個方向追了下去，不過轉眼，已消失在密林深處。

  我慌忙爬了起來，略略整理衣衫，開始在地上搜尋剛才的「暗器」，如果高陽沒有抓到這個人，暗器就成了找到這個人的關鍵線索。

  必須要找到啊，這不僅關係著高陽的命，也關係著我的命啊，萬一事情暴露，我就算能說清，能說清我是被強迫的還有什麼用？有人信嗎？就算我娘家人信，榮璋信嗎？就算榮璋信……哦，天啊！他會信嗎？

  就算他會信，我也不能活了啊！和后妃真的失貞與否相比，似乎卷進這樣的醜聞里是更可怕的事情，你失沒失，都會有人讓你變成一首詩的……

  本來就無辜得要死，萬一真死了，豈不是更無辜！

  可是，當我找到這枚還沾著血的「暗器」時，我真的有點絕望了。

  因為這就是一塊破石頭，連鋒利都算不上的躺在湖岸邊的破石頭，隨便一腳都能踢出三五個的破石頭！想來是發現我們的人隨手撿的吧……

  我還是要感謝他的，至少他讓我保住了自己的貞潔，不管別人信不信吧。

  貞潔？哦，天啊。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跑？迅速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至少逃了，還有「死不承認」一個辦法！

  我慌忙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腳都是軟的，走了兩步活像集市上踩高蹺的人，左搖右晃。

  好在小舟及時跑來扶住了我：「不是告訴娘娘不要自己起來嗎？怎麼不聽話？」

  「哦，我，我好多了呢。歩輦，歩輦來了嗎？」幸好天黑，幸好我喝了酒，不然我現在我的臉紅水平，一定可以剪窗花了。

  「來了，在林子外面，奴婢扶著娘娘，慢一點。」

  亦步亦趨跟著小舟走出林子時，我把小舟也帶得像踩高蹺一樣，兩個人搖晃著，終是上了歩輦，一路回到了安瀾殿。

  將自己放平在床榻之上，盯著床幔半日，越盯越精神，心裡惦記著，希望永遠別等來的關於高陽的消息，在天大亮的時候，還是到來了……

  一夜未睡，我聽到消息，猛然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