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愛走不走

  話說我和肖榮璋這兩個實在沒什麼這方面經驗的人，正在討論怎麼才能演得更像，門外，杭家的四小姐杭湖靈拎著裙子從殿外跑來，口中熱絡地招呼著我。

  杭湖靈我也認識，算不上很熟，她是杭家庶出的女孩兒，比我尚小了一歲，當初杭家沒有把她送到東宮來上學，我們只是在宮宴或者集會上見過幾面。這姑娘和她的大姐泉靈，二姐澤靈性子都不一樣，活潑熱烈得像個炭塊兒，不小心能燎了你的毛。

  「要我說，其實也不錯，雖然沒有澤靈姐姐大方溫柔，可也俏皮可人，你何苦費這力氣，收了就好了。」我擠著眼睛對著榮璋笑道。

  肖榮璋把我放了下來，推我到牆角：「她不行，她若來了，朕……朕的事情，難保不會被別人知道。好微微，好人做到底吧。」

  兄弟有難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可是要怎麼辦呢？我想起了後宮著名「學者」孫姑姑的教誨，心一橫，舉起雙手交疊在榮璋的頸後，踮起腳尖輕輕親了一下榮璋的臉頰。

  

  想是被我忽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我看見肖榮璋的耳根都紅了。

  「早了……」榮璋咳嗽了一聲。

  「什麼早了？」我問。

  「演早了。」榮璋皺著眉道。

  我氣死了！

  「到底演不演？不演放開我，你答應的那個要求是什麼我都還沒想好，虧先吃了一大堆。」我恨道。

  「演演演。」肖榮璋怕我反悔，忙再一次抱緊我。

  說實話，真的演起來，我實在是有點想笑，因為沒經驗，所以不熟練，因為不熟練，所以實在不知道該干點啥，摸哪也不知道，親哪兒也不知道。

  最逗的是，我發現肖榮璋也不是很熟練，我一旦配合了，他倒是完全沒有剛才自如，抱著我的胳膊上下不曉得往哪裡放。

  「微微姐姐，你在哪兒？」很近，我們聽見湖靈在往這邊來。

  「我……」我的聲音還沒有發出，忽然之間氣息被生生截住，不過瞬間已被吞噬而去。

  最初，不過是蜻蜓點水，後來，後來……榮璋沒有停下來，我能感覺到他在極力地控制著自己，可控制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深入愈加，他唇齒間清洌的碧硯香惹得我撩撩不已。

  好在，她是找到我們了！在牆角發現我倆的時候，除了當場愣住，惱羞不已，跺腳捂臉，回身就跑，湖靈並沒有什麼再像樣的操作了。

  「行了。」我推開榮璋，「現在可以出去迎接太后了。」

  榮璋拉著我走到前廳的時候，我想我的狀態是飽滿的，頭髮亂糟糟，衣服亂糟糟，臉色亂糟糟，再加上一旁杭湖靈羞惱得也亂糟糟，可是把太后樂壞了。

  「皇上啊，這是有點任性了。」太后用帕子捂著嘴止不住笑。

  榮璋笑著拉起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臉紅得像桃子的我。說實話，我這會兒不是演的，這樣的事我沒經歷過，還得一邊經歷一邊被人抓個正著，難度真是太高了。

  「一時忘情，讓母后見笑了。這幾日那小傢伙住在鹿柴，所以……」皇帝呵呵一笑，又幫我把頭髮理了理，滿臉笑意地看著我，就像在看一盤沒吃到嘴的牛乳糕。

  太后娘娘嗔怪地「咳」了一聲：「這裡還有小姨在呢。」

  「湖靈來了。」榮璋點頭。

  「見過皇上，見過賢妃娘娘。」杭湖靈不情願，走過來矮身行了禮，眼中既委屈又不屑。

  「哎呦！」我心道，小丫頭這是瞧不上我呢！那委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她喜歡肖榮璋？

  我微微側臉徵求肖榮璋的意見。

  榮璋清了清嗓子。

  怪不得費這麼大周章，世上最難拂逆便是美人有意！

  太后不關鍵！我想，若是太后也極力促成這段姻緣，這個聰明的都能飛升的老人家，就不會帶著杭湖靈來我這個「寵妃」殿裡了，這是有心讓她自己比一比，比好了自己看著辦。

  皇后也不關鍵！自從進來我已經偷偷看了三次皇后的神情，她始終一臉平和，既沒有因為撞見榮璋白日裡便跑來與我親昵求歡而顯得不滿，也沒有因為妹妹的惱羞多有安慰，只是站在原地，微笑著不言也不語。

  那關鍵的就是杭湖靈唄！

  「妹妹起來吧，數年不見，妹妹如今長大了，出落的好模樣。」我笑道。我不知道我現在蓬頭亂髮的樣子，說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是不是反差大得有點可笑。

  「姐姐更好看呢，這白日頭一照，面色紅潤，身段婀娜。」小丫頭脆聲道。

  「還是個嘴好用的。」我心道。

  「妹妹見笑了，姐姐平時不這樣的，都怨皇上！」我回頭嗔了榮璋一眼，又拿帕子擦臉擦嘴唇，末了又像發現了什麼案發現場的蛛絲馬跡一樣，用帕子也慌忙地給榮璋抹了抹臉上的一道朱痕。

  杭湖靈臉都氣白了。

  「賢妃的侄子今日可是要回府去？」皇后見她妹妹再看下去就要哭了，忙岔開話題，「不若再多住兩日吧，他若走了，盈盈不知鬧得怎樣呢。」

  「回娘娘，他是要回去了，一來已經和家裡說好，二來我大嫂想得緊，這傢伙自出生還沒有離開過他母親，這已經算是長了見識了。」我笑道，「昨日多謝娘娘給他帶了那麼多東西回來，他一進門就一件一件數給臣妾看，這般那般的好處說個沒完，直鬧了半夜還不睡，還說娘娘宮裡的環翠姐姐，楊姑姑都待他極好，給了他好多吃的玩的。」

  皇后略一遲疑，抿嘴一笑：「本宮實在喜歡你這侄兒，又聰明又識禮，不虧是公府的小公子。既是今晚就要回了，東西可準備好了？本宮還準備了些綢緞，著人帶回去給國公夫人並諸位少夫人，那日你典禮上，夫人誇我穿的那件衣裳好看，是一樣的料子。」

  我忙跪下謝恩，皇后賞賜自己用的東西，這是大禮，我需要叩首。

  「哎呀快起來。」皇后走過來，扶起我，「要說多少遍才行。」

  忽覺皇后眼中都是真誠地同我交流著情緒，我不覺點頭：「臣妾記得了。」

  這邊說話的人還好，還在一邊「發癲」的二位小朋友，尤其是蘊儀，聽見牙牙要走，立時跑過來就不幹了！哄了半日，還是我拿出了十幾樣的蜜蜂蝴蝶小鳥青蛙首飾，才算讓環翠把她抱走了。

  「哀家就說，這宮裡就是少了孩子，你看盈盈一個人多孤單，多多地有了玩伴才好。」說罷又嗔怪榮璋，「不知道皇帝每日在前朝忙的什麼？我們娘兒幾個都是盼著你統一天下呢嗎？盼也盼著，只是哀家更盼著多幾個孫兒繞著我這膝下啊，就這麼跑來跑去的，那才好呢！」

  「太后娘娘說的就是，湖靈也喜歡孩子。」杭湖靈這會兒又靈了，從對我的憤恨中解脫出來，扭在太后身邊笑說道。

  「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這幾年可得好生玩耍著，你瞧你姐姐，終日操心，人都瘦了，你再瞧賢妃，一朝入宮，連個閒兒都不得……」太后笑著拍了拍湖靈的手，「走，陪哀家去湖邊轉轉，今日風好，咱們吹吹，吹吹心裡清明，能看懂事情。」

  我送太后，榮璋也送。

  走到大門口，太后回身看了看她的兒子：「皇帝走嗎？」

  榮璋搖頭，拉了我到身邊：「不走。」

  太后笑著揮了揮手：「愛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