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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陸正義,你要見的人來了。

2024-07-07 15:35:20 作者: 壺酒慰風塵

  在場之人無人敢動,那些早已嚇破膽的護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子一刀砍在慕三後背上,大開大合的刀法,本就是衝著要命去的。

  慕三高大的身體倒在地上,瞪大眼睛口吐鮮血,不甘心地抽搐了兩下四肢,然後就沒了動靜,死得不能再死了。

  陸北依見狀不動聲色地舒了一口氣,慕三的身手遠在自己之上,要是慕容漣沒有出手,再糾纏下去輸的一定是自己。

  內力不濟,還真是個大麻煩。

  「與內力無關。」

  男子像是有讀心術一般,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眼神邪肆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百沖拳是用來殺人的,你本就沒有想要慕三的命,如何能贏?」

  戰場之上不論輸贏,只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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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是她心軟,殊不知她只是擔心惹上麻煩,畢竟剛剛才被李軒警告過。

  不過陸北依並不打算解釋,「多謝幫主救命之恩,北依感激不盡。」

  「好說!」

  慕容漣卷著衣擺擦了擦刀口上的血,腆著一張布滿刀疤的臉湊了過去,笑眯眯道:「報答就不必了……只是,你還有沒有力氣再打一場?」

  「我跟慕三不一樣,咱們點到為止就行,我定不會傷著你!」

  「……」

  李軒走過來把他踹到一邊,眼神複雜地看著女子說道:「你先回去休息,以後也不用和他們輪值了。」

  陸北依點頭,忽視慕容漣灼熱的目光,轉身離開。

  「行,那小娘子你先歇著,咱們改天再打!」

  慕容漣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無比,挎著李軒的肩膀朝船艙內走去,還不忘吩咐容二辦事,「把這兒收拾乾淨,屍體扔了餵魚。」

  「其他人罰月錢三個月,回本家後自行去刑堂領罰。」

  「是!」「是!」

  容二見那幾人皆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只覺得他們可憐,他敢保證,本家的刑堂絕對要比幫主的刀更讓人生不如死,慕三死得太容易了。

  ——

  良玉縣

  大牢潮濕陰暗,魏岩也是猶豫了很久才答應把人帶進來,看一眼那個只剩下一口氣的死囚。

  「陸正義,你要見的人來了。」

  陸正義趴在冰冷的地上,已經是奄奄一息,好半晌才緩緩扭過頭,幾近渙散的目光看向那道消瘦的身影,視野里蒙著一層血霧,看不真切。

  「小……北?」

  「是南哥兒,二叔。」

  是了,和大哥那麼相像的小北不可能一輩子受人磋磨,也,不可能,再叫自己一聲二叔了。

  「對……不起,大哥……對不……起……」

  「二叔,你說什麼?」

  他看到青年焦急地俯下身,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或許是咒罵的話吧,可惜自己已經聽不清了。

  「回去……回家去……」

  南哥兒,回家去吧,回到你母親和妹妹身邊去,一定保護好她們……二叔,終於可以親自去你父親面前贖罪了。

  神智渙散之際,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期,他下完地往家走去,有一道高大的身影遠遠地跑過來,邊跑邊高聲叫著他的名字。

  「正義!正義……快跟我回家!大哥找人給你相看了一個特別好的姑娘,她現在就在咱們家……」

  從未與女子相處過的他立即紅了臉,只是在深色的皮膚上並不明顯,他猶豫著,帶著幾分隱秘的羞赧,故作鎮靜地問道:「大哥可知曉她的名字?」

  「她是許家村人氏,名字叫……許文娘。」

  ……

  魏岩收回手,淡聲說了一句:「咽氣了。」

  「一百杖不是開玩笑的,他也是死吊著一口氣就為了等你,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他犯下的罪太重,死了也算解脫,你也別太傷心了。」

  「我知道。」

  青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前方的通道狹窄潮濕讓他覺得有些冷,他回想著方才男人自言自語的那些模糊字眼,總覺得二叔還有遺言交代。

  可惜他不是小北,沒有耐心也沒有興趣去費心揣摩一個死囚未盡的遺言。

  陸正義死在縣衙大牢的消息第二日就傳回了陸家村,陸東平沉默著坐在門檻上抽了半個時辰的旱菸,然後顫顫巍巍地起身,套上車,拿了銀子,獨自進城去領兒子的屍身。

  像陸正義這樣生前惡貫滿盈的死囚,屍身是要扔到亂葬崗餵狗的,不允許家屬領回去,但陸東平去領的時候卻意外順利,連提前準備好的銀子都沒用上,衙門的人甚至給屍體上裹了一張草蓆,以免走在路上嚇到人。

  回村後,他拖著那具屍身去了後山,山路不好走,他走走歇歇折騰了半個時辰才找到了一塊平坦隱蔽的地方,又花了半個時辰挖好坑,將屍體放了進去,掩埋好以後,搬了幾塊大石頭壓在上面,以免有野獸聞著味過來來刨屍。

  「……」

  做完這一切之後,陸東平跪在地上不住喘著粗氣,脊背佝僂著,雙肩垮了下來,雙眼渾濁,神情麻木。

  在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死,可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陸東平,你已經窩囊了半輩子了,這個時候要是退縮,那就真成了窩囊廢了。

  這天下午,里正家的大飛代替里正過來傳話,讓他們全家人都去祠堂討論一下地契的事情。

  陸正禮夫妻正疑惑著,就聽到了陸東平滄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老三,去屋裡把你娘叫出來,咱們去祠堂。」

  「我這就去,爹。」

  趙紅綢覺得自從老二死後,公爹瘋得更厲害了,她眼珠一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堆著笑臉上前幾步,「爹,需要我去叫二嫂嗎?」

  許文娘還活著,只是瘋得連人都不認識了。這些日子裡伺候許文娘的活計都是趙紅綢在做,她早就快崩潰了,這次要是能……

  陸東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拿著煙鍋往牆上磕了一下,神情麻木地說了一句「不用」。

  不用……那就不是要分家。

  趙紅綢恨得咬牙切齒,那噁心的賤人怎麼就沒死在那口井裡呢?要是她也死了,那整個陸家就都是他們三房的了!

  陸氏宗祠。

  「這五十畝的田契是貴村陸正義押在賭坊里的,抵了四十兩銀子的債,現在這些地是我們千饗客的了,有字據為證……朱某此番前來,也是想與貴村里正和老族長打好招呼,畢竟再過幾天就要開始春播了,免得耽誤了生意。」

  「這,朱掌柜……」

  陸濤拿著那幾張田契的手禁不住微微發抖,看了左邊看右邊,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左右為難。

  「爹!娘!二哥怎麼能這樣!他把地賣給了別人要我們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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