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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季隱之,你為什麼還沒死?

2024-07-07 15:34:48 作者: 壺酒慰風塵

  女子神情淡然,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放在桌上,那小二哥立馬一把抓過,確認數目沒問題之後,立即轉身離開。

  「得嘞!二位請稍後,小的這就給您催菜去!」

  季懷幽眼神疑惑,不太能理解她的行為,「姐姐,那個湯太貴了……」

  對面的女子執起茶壺倒茶,手骨修長有力,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平靜地「嗯」了一聲。

  「我有錢,吃得起。」

  盛了熱茶的青瓷茶杯被放在面前,季懷幽抬起手指輕輕蹭了蹭滾燙的杯壁,指尖一痛,猛地收回手,唇角抿了抿,好似有別的地方也跟著被燙了一下。

  菜上得很快,小二哥一個人端著一個大托盤,穩穩噹噹地穿過堂桌走過來。

  「二位請慢用,有任何吩咐隨時招呼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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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北依先舀了一碗甜湯,沒喝兩口便擱在一邊,面不改色地端起飯碗,不緊不慢地夾著吃菜。

  果然一點都不喜歡嗎?

  少年慢吞吞地舀著喝湯,心下分神想道。

  「發生了何事,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女子突兀發問,季懷幽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揚起唇角要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愣是沒笑了出來。

  「所以姐姐請我喝甜湯……是覺得我心情不好,想哄我?」

  「……」

  雖然但是,重點怎麼能跑偏成這樣?

  女子眉頭微擰,正想著該怎麼回這話,少年卻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自己把岔開的話頭牽了回來。

  「其實我也沒有心情不好,就是……和書肆掌柜發生了點爭執,這抄書的活計,估計以後都做不得了。」

  像他這樣有功名在身的人,抄一卷書的價格至少在兩百文以上,紙筆還是書肆提供的,光賺個字跡錢,一個月抄上兩卷,也有半兩銀子的收入……這麼好的一項營生沒了,換了誰心情都好不了。

  陸北依點點頭,表示理解。

  結過帳後,兩人便準備離開酒樓。

  忽然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子從門外沖了進來,一邊大喊「豎子該死」,一邊瘋了一樣朝季懷幽撲了過去,少年冷不防被撲了個正著,頸側立馬見了血。

  陸北依眼神一寒,緊步上前,一手抓住男子掐著少年的爪子狠狠一擰,一手按著少年的肩膀,把人攔在身後,伸直了長腿踹了出去,瘋子一樣的男子竟似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直飛出了門外。

  「低賤豎子,根本不配讀書……」

  少年受了驚嚇,臉色蒼白如紙,原本乾淨的青色袍子上印了兩個黑手印,頸側也有被指甲劃出來的血痕,看起來無辜又可憐。

  陸北依的眼神沉的厲害,捉住他的手臂就往外走:「我帶你去醫館。」

  「……我沒事姐姐,我沒事」,少年抬手制住她的動作,有些牽強地笑了一下,抬步朝門外走去,「我猜到他是誰了。」

  門口的動靜鬧得這般大,同時驚動了街上的行人和大堂里的食客,他們紛紛聚集到門口,圍著三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看看!這不是梁夫子嗎?怎麼成這副模樣了?」

  「哎!我聽說他被下了大獄,妻子也跟人跑了……」

  梁仲輝被淹沒在那些紛紛議論聲里,他如今的模樣比叫花子還要狼狽,渾身髒污,完全看不出從前的半分儒雅溫和,而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儘管容色蒼白,卻仍舊難掩一身獨屬於讀書人的清傲。

  曾經被自己踩在腳底隨意欺凌的孩子,如今卻成了這般光風霽月的少年郎,教他怎能不恨!

  「季隱之!你為什麼還沒死?」

  你把老夫害成如今這副模樣,為什麼還有臉活著?

  季懷幽緩緩俯身,盯著那雙滿含恨意的眼睛,勾著唇角,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用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讓夫子您失望了啊,學生不止活得好好的,還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學生可是特意託了衙門的兄弟照料夫子您呢,他們沒有告訴您這個好消息嗎?」

  「季隱之!!你去死!!」

  男子成功被激怒,面目猙獰地驟然暴起,只是這一次他沒能再有機會碰到少年一片衣角。

  他的胳膊被人直接給卸了,後心口受了一記肘擊,下一刻便昏死了過去,像一條惡臭的魚一樣癱倒在地上。

  女子使出的這幾招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圍觀的人不禁發出讚嘆聲。

  衙門的人來得很快,正巧前來的衙頭是魏岩和常飛旺,既是熟人,便也免去了許多麻煩事,兩人問過情況之後就把梁仲輝帶走了。

  昌源酒樓,二樓雅間之內。

  一位身穿錦服、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站在窗前,將方才發生的變故盡收眼底。

  福源酒樓的掌柜名周牧寧,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男子,而這位年輕男子不一樣,周身氣勢逼人,明顯非富即貴。

  「連少爺。」

  「方才那個少年,就是你說的那人?」

  「正是他。連少爺覺得,他是否能入得了主子的眼?」

  連洛一的眸色深了些許,情緒卻沒有多大變化。

  「周老闆逾越了,你我的職責只是為主子挑選可用之人,至於主子如何選擇,那並不是你我應該關心的事。」

  周牧寧:「連少爺所言極是,是在下冒昧了。」

  隨後,連洛一又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與他同行的那名女子,周老闆了解多少?」

  女子?周牧寧回想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陸北依。

  他和陸北依還算相熟,那女子一身的打獵功夫,以前沒少往酒樓里送野物,聽說她近段時間惹上了一些麻煩,腿也斷了,家也分了,沒想到居然和季秀才走在了一處。

  「打獵?」

  年輕男子的眼神忽的變了意味。

  「我雖武功不及主子,手裡的劍卻也是見過血的,那樣乾淨利落的身法,那般殺意縱生的眼神,可不是一個獵戶該有的。」

  周牧寧自以為說錯了話,侍立在一旁低著頭不敢接話。

  「這小小的良玉縣還真是臥虎藏龍。那個季秀才你繼續盯著……陸北依是吧?三日後我回京,你找人去查查她,我得把這人的情況告訴主子。」

  「謹遵連少爺之命!」

  ——

  妙春堂。

  一老一小從裡間出來,少年已經穿戴整齊,脖頸上纏著白布條,臉色蒼白清俊,髮絲烏黑,看著比之前更加虛弱了。

  「傷口別碰水,按時塗藥,每日早中晚三次,三四天就好了……」

  老頭一邊說著,一邊把一隻圓肚藥瓶遞到女子面前,挑眉道:「還愣著幹嘛,拿著啊!」

  陸北依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接過來揣進懷裡,以目光示意少年該走了,後者露了個笑臉,乖乖跟了上去。

  那兩人的身影消失之後,吳老頭收起了臉上不正經的笑容,緊走幾步上前把門關上,隨後一道灰撲撲的身影從內室中走了出來。

  吳明月轉身朝著男子跪下。

  「小人吳明月,見過徐管事。不知管事此番突然前來,可是王爺那邊有什麼地方需要小的效力?」

  眼前這位穿著普通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五子蕭久安,玉安王府中的管事,名叫徐野。

  吳明月還在玉安王府供職的時候就跟這位打過交道,哪怕是離了京城十多年,也還是怵的不行。

  「吳明月,這些年來,你恨過王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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