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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怒極攻心

2024-05-02 13:02:27 作者: 花期遲遲

  陳大娘是個熱心腸,平日同春你相處也好,就開口說道,「這小兩口不會是拌嘴了吧?生子腿傷還沒好呢,春妮可別犯了倔脾氣惹得他又摔了。我去勸勸,好好的日子過著,有啥好吵的?」

  蒲草想起春妮先前說過的話,心下也是一動,趕忙放下手裡的陶碗,上前挽了陳大娘說道,「大娘,我跟你一起去。」

  

  一老一少兩人相攜過了後園木門,正是踩著積雪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突然聽得溫室里傳來春妮的怒喝,「你們這是在做啥?」

  蒲草臉色猛然一變,難道溫室進去人了?她也顧不得再攙扶著陳大娘,三兩步就竄去了前面。待得一把拉開溫室門只掃了兩眼,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冷聲問道,「這是我家的溫室,你們不要告訴我,是走錯地方了?」

  陳大娘這時也終於跑了進來,一臉驚色的指著正拿了鏟子從木池裡往外挖土的劉水生喊道,「你們還要不要個臉了,這是你們家的東西嗎,怎麼隨便亂動!」

  站在不遠處的劉家老頭、老太太互相對視一眼,都是有些慌得沒了主意。他們原本想趁著溫室無人好好打探一下種菜的秘法,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若是只有自家兒子兒媳趕來,他們呵斥幾句、耍耍爹娘威風也就混過去了,但是如今正主兒來了,還真有些不好交代。

  劉老頭使勁衝著老太太擠擠眼睛,示意她上前應對,老太太卻是撇撇嘴有些不願意。憑啥一有事就要她出面撒潑啊,若是臭了名聲,小兒媳婦不願嫁進自家門怎麼辦?

  劉老頭狠狠一瞪眼睛,老太太嚇得縮了肩膀,到底硬著頭皮回身,乾巴巴笑著應道,「呦,你們都來啦!這麼生氣幹啥,我們就是好奇這菜是怎麼種出來的,所以進來逛逛。你們若是不樂意,我們這就出去唄!」

  蒲草實在很想破口大罵,但是眼見劉厚生和春妮都是臉色鐵青,她也不好再說啥,只得忍了氣惱四處查看。

  好再她們趕來的及時,劉水生只掘到了一半兒,還沒發現土池下面的秘密。至於各色青菜,除了半池子青蔥遭了毒手,其餘都是完好無損。

  她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就去牆角兒找筐子準備把蔥裝起來。琢磨著坐水放上兩日也不至於蔫掉,到時候低價賣給白雲居,就能把損失減到最低。

  春妮眼見自家公婆做賊被當場抓住,居然還是如此一臉不在乎的模樣,甚至一邊說話一邊手裡還麻利的剝了棵小蔥塞到嘴裡大嚼,她氣得渾身哆嗦個不停。再也顧不得什麼孝道,大聲罵道,「你們還要不要個臉了,這是你家的地方嗎,怎麼能隨便進來禍害?這種菜的秘法是蒲草的,你們敢起壞心,我就…我就跟你們拼了!」

  劉老太太雖然自知理虧,但是也容不得兒媳這般同她叫板兒啊。她眼睛一瞪腰一掐,指了春妮同樣大聲回罵,「好你個李春妮,是不是賺了銀錢你腰杆子就硬了?

  我是你婆婆,你敢打我試試,看別人能不能戳折你脊梁骨?這種菜的法子不是我們劉家怎麼了?這棚子還是我兒子在打理呢,他親爹娘親兄弟進來走走怎麼了?誰能說出個「不」字,給我聽聽!」

  劉老頭也是幫腔附和道,「如今的小輩兒啊,越來越不懂禮了。我們也是惦記生子日夜在這裡忙活,想來過來瞧瞧他吃住的地方啥樣。怎麼就被說成貪圖種菜秘法了呢?這話傳出去,村里人還不得恨上咱們劉家啊。」

  他說著又轉向大兒子,呵斥道,「生子,你也管管你媳婦兒,一個大老爺們整日就知道圍著老娘們轉轉,你也不嫌丟人!」

  劉厚生這半會兒也是氣得臉色通紅,羞愧得直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他腿傷之後,原本以為這輩子養家過日子是沒有盼頭了。可是蒲草硬是拉著他這殘廢幫忙種菜,不過就是每日澆幾遍水、燒燒爐子這樣的輕巧活計,居然就能分到幾十兩銀子,這簡直就同白送沒有兩樣兒。

  他雖然腦子不精明,也不擅言辭,但卻是牢牢把蒲草的這份恩情記在心裡了。多少個晚上,他坐在爐子邊上瞎想,若是以後蒲草有事,他就是死也要護她平安。況且,蒲草對春妮也是同親姐妹一樣,他也沒啥後顧之憂。

  可是他打算得再好,也架不住親爹娘親手拆台。他們夫妻別說報恩了,反倒一次又一次連累蒲草跟著受氣吃虧,這直讓他們每次說起來都是汗顏不已。

  今日,爹娘又闖到溫室來做下這般無恥之事,他真覺再也沒有活下去的顏面了。

  「爹,娘,我是你們親生的兒子吧?你們…你們為啥就見不得我過好日子!你們就真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嗎?你們就不能當做沒生過我,讓我安生活下去吧…」

  劉厚生說著話都要掉了眼淚,對著不能打不能罵、整日就拿不要臉當樂事的爹娘,他真是恨不得一頭撞死再重新投胎才好。

  劉老太太第一次聽兒子說出這樣重話,心裡更是惱怒,拍了大腿罵聲更高,「啊,啥叫我們叫逼死你了,你居然敢往爹娘頭上扣屎盆子?我真是不能活了,肚子疼得要死要活就生下了這麼個白眼狼,娶了媳婦兒就忘了娘。老天爺你倒是開開眼啊,看看這畜生是怎麼氣死爹娘的…」

  劉老頭兒也是黑著臉罵道,「趕緊跪下給你娘磕頭,你是我們生的,你就是有根草兒也得姓劉。別說我們還沒拿啥,就是全拿走誰也說不出啥!你個三棒子打不出屁來的槓頭,整日就聽這小娘們吹枕頭風,倒把親爹娘恨上了。虧你還長了顆腦袋…」

  「你們,你們真是欺人太甚!太缺德了,我…」春妮眼見這無良公婆不但沒有半點兒心虛,反倒這般猖狂的跳腳大罵,就再也忍耐不住了,順手抓了身旁的一根木棍就要衝上前去。

  陳大娘眼疾手快一把就抱住了她,大聲勸道,「妮子,你快撒手,再生氣也不能打公婆啊。若是傳出閒話去,你名聲就毀了,以後可怎麼抬頭做人…」

  「我被他們欺負的都活不下去了,還說什麼做人!我今日一定殺了他們…」春妮拼命掙扎著,嫁到劉家之後存下的所有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了心頭,直讓她恨得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個不停。

  見得兒媳抄傢伙要動真格的,劉家老兩口還真被嚇了一跳。但是陳大娘這一出手攔阻,他們又猖狂起來,嘴上罵咧咧的挑釁著,「哎呀,快讓村里人來瞧瞧啊,兒媳婦打公婆了!這李家村真是養的好姑娘啊,一個不下蛋的母雞還整日瞎叫喚,真當自己是個寶兒了。你有能耐你倒是打啊…來,來,奔著腦袋打。把我打死,你就徹底稱霸劉家了…」

  春妮把這些話聽進耳里,更是氣得眼冒金星兒,但她手下如何用力都掙不開陳大娘的拉扯,最後居然雙眼一翻,軟軟倒了下去。

  陳大娘驚呼一聲就扶著她跪了下來,劉厚生更是魂兒都嚇沒了大半,竄上前抓了春妮的手高聲喊著,「妮兒,妮兒,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啊,你生氣你打我,你這是怎麼了?」

  蒲草本來拾掇完小蔥兒,實在看不過劉家老兩口這般無賴,就悄悄打了一桶水準備從後面潑過去,讓他們洗個淋浴再攆出去吹吹風徹底清醒一下。可惜,她拎水剛走了一半就聽得春妮昏了,於是手下一甩扔掉水桶就奔了過去。

  陳大娘也是急得差點兒掉了眼淚,畢竟春妮是暈在她懷裡,這要有個好歹她可怎麼交代啊。

  一見蒲草跑來,她趕忙就扯她的袖子說著,「蒲草啊,這可怎麼辦?我也沒碰哪啊,妮子就倒了。你快看看,快看看!」

  蒲草也顧不上安慰她,腦子裡飛快轉著,滿滿都是前世零星聽說過的急救辦法。最後到底覺得春妮不可能有啥打問題,還是被氣昏的可能最大,就趕緊伸出大拇指用力掐上了她的鼻下人中位置。

  劉家老頭老太太見得兒媳突然就倒下了,也是有些心虛惶恐,互相拉扯著就想趁亂溜出去。

  劉老太太生怕兒子怨怪她,忍不住多嘴嘟囔了一句,「她要是死了,可不關我們事兒啊,是她要打我們,我們可沒還手。」

  劉厚生眼見日夜相伴、相依為命的媳婦兒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那心裡猶如被人拿刀三進三出捅了又捅一般,真是痛入骨髓,恨不能倒下替她擔著啥都好。正是這樣的焦灼時候,又聽得老娘滿嘴死活說個不停,他再也忍耐不住了,抄起媳婦兒扔下的木棍就跳了起來,「我…我跟你們拼了!」

  劉老頭老太太嚇得傻了眼,縮著脖子就往後退,勉強裝了嚴厲呵斥道,「你,你瘋了,你居然要打爹娘?」

  劉厚生狠狠喘著粗氣,攥著木棍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似猶豫了那麼一瞬,就掉頭奔著旁邊的二弟打過去了。

  劉水生正是看熱鬧,哪裡想到大哥會拿他出氣,嚇得「媽呀」一聲抬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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