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情不太好
2024-07-07 11:10:55
作者: 電視寶寶
小嬋自是很乖地退了出去,而我因著膝蓋有些酸疼,跪著難受也兀自地站了起來。
「我讓你起來了嗎?」
他沒有讓我起,我自是要再跪下,然而,下跪的剎那,我的臂被他拉了住:「我就從未讓你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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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著我,確切地說,是扶著我,到了貴妃椅上坐下,繼續道:「我今日心情不太好,只想看到你。」
「民女一介婦人,又怎能博君笑顏?」
「陪我一會兒,好不好?」他攬著我的肩,靠在身上,口中繼續著:「今日又有幾位柱國將軍向我進言要出兵齊國。如今的局勢,若是我大周自西向東,攻打齊國洛陽的話,看上去是一個十分好的機會。可是,蘭兒,你知道嗎?陳國,一定不會與我大周真正聯盟。現在,陳頊已經拿下了淮南之地,我想他的心思不過是取下淮北,而我不同。」
他的話忽而止了住,偷偷斜睨,只見他淺褐眼眸中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哀愁,一聲輕輕嘆息後,他繼續道:「我失去了一個優秀的對手。高緯,不僅荒淫無度,而且還愚蠢至極。長恭又怎會背叛他?失去了蘭陵王,他齊國還有多少分量和我們抗衡?」
他的笑很冷,也很淡,本已涼到根底的心,因著他的笑,更覺著撕心般的痛。長恭,若不會因為我,你也不會……我,我為什麼要出現在你的生命中,我為什麼要出現在你的生命中啊?…
我猛地推開帶著淡淡檀香的懷,背身而站,下頜微抬,讓著即要落下的淚停留在瀲灩眸潭中。
「蘭兒,怎麼了?」
「皇上,民女累了。」
「是我擾了你嗎?我陪你上樓。」
「不,不用了,皇上,夜色已晚,您留在民女這裡恐有不便,請陛下移駕後宮。」我依舊背著他,躲著他伸手而來的臂。
「傻蘭兒,遇到你之後,我就沒有臨幸過別的女人了。讓我移駕後宮?」
他如風的笑聲響在我的耳畔,沒有臨幸過任何女人,這後宮中的女人們留不住他的心,連身都留不住。是因為我?還是宛馨小築的那個女人?我不知道,也不必再介意,因為我的心應該繼續塵封,對於他,一切都已成過去,恨亦是,愛亦是。
「民女自己上樓便可。」
我低頭從他身前繞過,只是再要向前,我停了步,淡淡問道:「皇上,請問樓梯在哪裡?」樓梯在何處?我又怎會不知?可是,此時的我不是那個昔日的我。我只能對他逃避,對他冷漠,甚至對他無情?戲,既然已經演了,那就讓它繼續下去。
「你不認識?」
「民女初次到這裡,並不知曉。」
「先過屏風,就能看見。」
「謝皇上,民女告退了。」
「蘭兒。」
我停下步。
「髮簪很配你。」
髮簪很配我?指觸在髮簪的流蘇上,我還記得那次他為我插上了這支髮簪,更記得他背著我從鄴城空寂的濕道上走回蘭陵王府。髮簪依在,而送我髮簪的那個人,卻已離我遠遠而去。
我微微俯身,背對著他行過禮,捂著發抖的櫻唇,朝著屏風後跑去,我不敢停留,不能停留,因為下一刻,我已無法控制那顆心。
我撲躺在榻上,好大的榻,好軟的榻,可是,可是我的身旁竟已無了他的陪伴。我翻身而望,榻邊沒有長椅,只有幽黑。抱著錦被,我並未蓋上,只是緊緊地封在我的唇上,任著鼻中的熱氣竄濕錦被。長恭,我好想你。
樓梯的那邊傳著輕輕的腳步,只是到了一半,便靜了下去。我未出聲,而那個男人亦未出聲。也許停留了,也許悄聲而走。我封捂著唇的錦被一直沒有移下,直到意識漸漸離我而去,睡意逐上,手中的緊捏,才慢慢鬆開。
次日的清晨,我很早便醒了,因為我沒有做夢。我好想做夢,因為我好想夢到高長恭,可是,不知為何,自從我到了北周皇宮,我卻再也夢不到他的笑,他的人。好像所有和他相關的一切,被莫名地擦去著。
沒有喚小嬋,我自己下著樓,然而,我下樓的那刻,卻聽到了密室開門的聲音。探身而望,竟是宇文邕。
密室?他來密室?如今大周的天下已是他宇文邕的,為何他還會來密室?他來密室做何事?
我下了樓,而宇文邕的身影已出了靜鴻閣的門,剩下一抹黑色留在我的眸前。
我收了收神,淡淡道:「皇上來這裡做何事?」
「回文侍中,女婢不知,只是皇上昨日就沒走。」
沒走?他上樓了嗎?也許上了,也許沒上,但無論上與沒上,他的心和人,都沒有離開過靜鴻閣。
「最近一個多月,皇上每日都會來靜鴻閣,然後便去上早朝。不過,皇上從您走後,每晚都會來的,有時……」小嬋繼續道。
「什麼?」我竟有些好奇,離開長安後,宇文邕都做了些何事?
「皇上有時會在高台上彈古琴,皇上的古琴彈得可好聽了,只是,奴婢覺得那曲子好憂傷,好憂傷。」
小嬋黑亮的瞳仁中蒙上了一層淺淺的薄霧,望著她,我似感著那高台古琴弦間撥彈的曲子。
「文侍中。」
「對不起,我不是文若蘭,至於皇上為何一定要叫我文若蘭,我並不知曉。只是我和她,根本就是兩個人。」
小嬋用著我早已猜到的神情看著我,腦袋微微側了側,長長的睫撲閃著,紅紅的唇瓣抿動起來。
「世上有長得這麼像的人嗎?」輕聲的,她嘟囔著。
「我不知道。」
我的話很平淡,因為只有平淡,才能讓著眼前這個毫無心計的少女沒有懷疑。
「可是,可是您的聲音都和文侍中一樣。」
「許是巧合吧。」
「喔。」小嬋獨自喃喃著,滿臉失落的模樣,好容易才緩了緩神:「那奴婢給您端水洗漱,嗯……還有早膳。」
小嬋的動作很利落,一會兒就將水盆拿了來,而我也很快洗漱完,用完早膳。靜鴻閣與宇文邕的寢宮一樣,有侍衛把守著,生怕我會再次離開。既是如此,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待在靜鴻閣,坐著活牢。除卻淡雅的裝飾外,這裡與著鐵牢有何區別?
半個時辰後,一個太監帶了兩個宮女送來了一些絲製霓裳,還有一根鑲著紫色透明石頭的金色髮簪。
「文侍中,這些是皇上給您的。皇上請您換完後,去御書房。」
「換完?」我再次掃睨著放在托盤的衣裳與那耀著紫光的髮簪,淡淡一笑:「不必了。」
昨晚他還讚美我髮髻上的銀簪,此刻他卻要我換上他送的髮簪,他依舊是這般霸道,只想著在我的身上留下他給予的一切。
「可是文侍中,那是皇上交代的。」
「那就讓皇上交代去吧,我現在就去御書房,請公公帶路。」
靜鴻閣去御書房的路,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帶路不過是我謊言的繼續而已。那領頭的太監,怯怯地引著路,而我則走在他的身後。我知道他害怕一會兒宇文邕會怪罪,一路上,我讓他放寬心,說若是有罪,就是我一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