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仍然拒絕他
2024-07-07 11:10:57
作者: 電視寶寶
御書房,我終是在那條熟悉的石板上踏過一條新的痕跡後,停在它的門前。推開門,我入了御書房的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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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怎麼……」暗處的他,轉過身長玉立的背,看著我,他失望了,我從頭至腳,竟無一處換上他準備的衣飾。話未道完,最後一個「快」字,便隱在了他的唇間。
「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萬歲?恐有人不想讓我活這麼久。」
「皇上所贈衣衫及髮簪過於奢華,與民女身份不合,若是以後皇上繼續賜贈,白衣素服即可,而這髮簪,既然皇上已有讚許,民女想也不必再換。」
「好,好,白衣素服。不換髮簪,好啊。」
他嗤笑著,落寞絕望地嗤笑著。我能聽的出,他喉間那苦苦的笑意,心,莫名地抽痛,可就是痛,我也要讓他,讓我痛下去。我很想告訴你,也許等痛過了,你便不會再又愛。而我痛與不痛,都只屬於已然逝去之人的妻子。
「皇上找民女來,恐不是看看民女是否換裝的吧?」
「蘭兒,我是給你一些東西。」
「東西?」
「這隻刺蝟是你養的嗎?」他轉過身,提起一隻籠子,籠中帶刺的小傢伙正蜷起身子,靠縮起來。對著忽而提起的「家」,它許是有些害怕。
「刺蝟——」那是溜到長恭帳中的刺蝟,我的眸光從他的身上移到了那隻籠子。從無名谷到長安,我每晚都抱著它和面具才能入睡,因為只有抱著它,我才有一絲感覺,感覺長恭就在我的周圍,感覺他從未離開我的身旁。
走上前,我的手尚未觸及籠子,宇文邕卻將著籠子放到了身後:「難道,難道在你的心裡,我還不如一隻刺蝟?」
「皇上,還民女刺蝟。」
「蘭兒,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傷害過你,可是,可是你就這麼狠心嗎?」
「請皇上還民女刺蝟。」
「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皇上。」我直直地望著那雙淺褐眼眸,乞求,祈盼,懊悔,摻雜在一起,揉著那抹複雜,一陣淡淡的風,我跪在他的面前:「求,求皇上還民女刺蝟。」
「呵呵,原來,我一個大周天子,在你的心裡連一個刺蝟都比不上!!」
他仰天苦笑著,質問著,質問著我如磐石一般堅硬的心。是嗎,我的心會那麼硬嗎?我可以嗎?他的身離了我的面前,他的笑,離我遠去。我抬眸而望,御案上放著那隻籠子,也放著我的包袱。
站起身,我顫抖地打開那隻包袱,面具依在,長恭生前的信依在,還有,還有那隻淡泛著銀色的鳳環也在。宇文邕打開過包袱嗎?沒有,他一定沒有。伸過手,指觸在冰冷的鳳環上,掠過那個帶著深深的蘭字,我回首而望那個發著顫聲的門。
緣分,我們終究沒有緣分,你我之間終究沒有這個天定的緣分。
我抱著包袱,提起裝著刺蝟的籠子,在太監宮女的監視下回了靜鴻閣。一回去,我便屏退了小嬋,獨自坐在案前。鳳環,我抬手拿起這隻鳳環,扔了嗎?不,我捨不得,我怎會扔了這隻宇文邕親手做的環?我做不到,可我該放在哪裡。我環睨著周圍,一隻小小的鳳環該放在哪裡?
密室?我可以將它放在密室,雖然早上我曾見宇文邕從頭密室出來,但若是我放在密室內,即便他以後發現了,或許也會認為是我一年前離開他,離開靜鴻閣前留下的。
我打開了密室的門,走了下去,七月的天,於密室之上是那般悶熱,而在密室之下則是陰涼一片。我朝著內室走去,那黑色的幕布依舊擋著。站在這兒,我清晰地記得第一次,他和我在這裡的情形。他是一個有著凌雲壯志的君主,因為他曾經告訴我他要為黑布後那些逝去的人報仇。如今,他成功了,他成了一個真正君臨天下的帝王。我低望著手中的鳳環,拉開黑布。
黑色幕布後成排的靈位,已不在其中,只剩一塊觸目於中——齊蘭陵王高長恭之位。
長恭,為什麼這裡會有長恭的靈位?指,顫顫地伸在靈位上空,唇,在抖張中喚著那個名字:長恭。
我手緊緊地捏著冷冷的靈位,眸前那排字漸漸扭曲,愈加模糊,倚著高台,癱軟而下,手中鳳環摔落在地,順著青磚滾入一旁的床榻之下。金屬落地的聲音只是留住了我轉瞬的眸光。滾去了,找不到了,那便是愛的終結,宇文邕,我與你的情就好比這隻鳳環一般,已經不再屬於彼此。緊緊地,我抱著懷中的這塊靈位,用著體溫去傳遞那份回憶,那片溫暖。
午膳,晚膳,我都沒有去喚小嬋,因為我不餓,我只想抱著,抱著它,就好像他在我的身旁。
長恭,你就在我的身旁,對嗎?你,就在我的身旁,對嗎?
久久之後,我才將著靈位放回原位,拉上黑簾。長恭,我每天都會來看你,記得,我每天都會來看,明天我帶小刺蝟下來看你。
離了內堂,離了密室,我出了靜鴻閣。見著轆轆飢腸的小嬋獨自在外,守著靜鴻閣的門,心裡不免一陣疼惜與愧意。
「他們人呢?」
「嗯?文……」聽著我的聲,她轉過身子朝向我,福身行禮道,「他們都被皇上喊回去了。」
「喊回去了?」
他撤了守衛,撤了牢籠,他不怕我走嗎?也許他怕,可也許他並不怕。
「你去用些晚膳吧。」
「嗯,那您呢。」小嬋是個乖巧的女孩,她知道我不想聽見「文侍中」三字,便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稱呼。
「我不餓,想到處走走,這些日子都被禁錮著,有些悶。」
「嗯。」
月如舊,天如故,只是君已不在我身旁。了無目的地走在靜鴻閣前的小徑上,我獨自吸著帶濕的熱氣,忽而,耳邊響起一絲弦音,很是悲涼;以前,我聽不懂曲聲的意境,而如今,我竟莫名地讀懂了。
宛沁亭,一抹銀白身影遠遠地,坐在其中,晚風拂起,衣訣飄飄,墨色長髮,掠面輕揚。箜篌,那袖間長指撥弄的弦正是箜篌的靈魂。
月夜漫漫路非長,那日別去成永離,問君現在何處逍,遙問星辰碧落沙。
長恭,是你嗎?迷濛的眼中,那抹銀白的身影立起了身,朝我低低喚道,「蘭兒,蘭兒,和我一起看月亮好不好?」
長恭,是你嗎?我急急地跑去,我發瘋地奔去,然而,那站起的身影忽而消失在我的面前,耳畔的弦聲亦停了住。
「蘭兒,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