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伺機而動

  我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可偏偏，對面溫婉動人的阿梨卻給我倒了一杯水，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眉梢彎彎整個人看起來一點兒攻擊力都沒有，我幾乎沒有拒絕的能力。

  

  她語氣淺淺，望著我笑：「喝茶，梁小姐。」

  「謝謝。」我尷尬的迎著阿梨的微笑，雙手接過她手心裡遞過來的茶杯，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不知所措，接過茶水的時候，我不小心灑了一點兒水。好在，我動作不大，可是對面的人還是抬著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我的樣子凝視了一會兒，好似捕捉到了我的窘迫之態，可就在我糾結著該如何掩飾一下的時候，她的目光又十分自然的收了回去。

  「您不是希望我早點結婚。我不過是按您的吩咐做了而已。」靳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語氣毫無波瀾。

  「我是讓你娶了冉新月，你這是胡來，你這是故意和我叫板。」老人將手裡的茶杯扔在了茶几上，茶水幾乎都灑了出來。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我握著茶杯，在這尷尬的局面中幾乎要失去呼吸。生怕老人將桌上的茶杯直接朝我的方向扔過來。還好，老人沒有這麼做。大概是身旁那個溫婉的女孩子起了一定的作用。阿梨抬著手拍了拍老人不太順暢的後背，責備的看了一眼靳沉。

  「阿沉，你回來一趟不容易，怎麼一回來就惹爺爺生氣呢。」她說話的語氣中儘管是責備，可是讓人聽著卻一點兒不覺著煩躁，反而聽完就是覺著她說的都該是對的。

  「這個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我終於是被人想起，老人最終還是注意到了我。他抬起頭來，目光中帶著一絲森嚴，問了我一句。

  「我叫梁歡喜。」我如實回答，一丁點兒作假和撒謊的勇氣都沒有，一想到自己是頂著眼前老人的孫兒媳的身份來的，我的心就特別的虛，特別身邊坐著的人還一臉鎮定自若的樣子，我的心就更沒底了。我抬起眼迅速的瞟了一眼對面的老人，然後慌忙低下頭去。樣子別提有多窘。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阿沉哪裡找來的，但是我們靳家從來都是門當戶對，你若是想進靳家的門，那是下輩子的事情。小姑娘你還年輕，不要想著走這麼捷徑。」老人的話毫不留餘地的說出口，不好聽也卻也算直白。他如此說著，我一直繃著的心反而鬆弛了下來。雖然我知道自己配不上靳沉這樣的豪門，可是我也並不是腆著一張臉非要進了這豪門深深不可。如此被當中羞辱一番，說不難受肯定是假的，可是也談不上太難受，因為我心裡也清楚，靳沉帶我過來這一趟，應該也是他自己的計算之中，雖然不知道他這逢場作戲是為了演給誰看，但是我也不能幫他給眼砸了不是。

  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表示，只是低著頭，點了點，顯得十分溫順的樣子。

  「爺爺，您別搞錯了，我回來這一趟不是為了來和您商量我的婚事，只是出於禮貌，讓您先見一見未來的孫媳婦，別到時候您過來的時候，認不准哪一位才是您的孫媳婦。這也算是我對您的尊重了。」靳沉的聲音在老人的話落下之後，再次響起。然後他站起身來，整個人看起來孤高冷漠，順勢將我也從沙發上拉了起來。我驚訝的看著他，不曾想這人連自己的親爺爺都懟。說話也太絕情了。再一看，老爺子的臉上果然青一陣白一陣，就再我害怕老人別被他給氣暈過去才好的緊張氛圍里的時候。對面的女孩的聲音終於尖銳了一絲，衝破過來。

  「你怎麼和爺爺說話呢，阿沉。爺爺不過是關心你。」阿梨的聲音里明顯帶了一絲怒意，可是望著靳沉的時候，我卻驚奇的發現她緊蹙的眉峰里竟然還帶了一絲悲痛。我心中一抖，多少看出了一點兒玄機。

  阿梨說完目光卻是有些憤懣的看向了我：「梁小姐，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我本應該對你稍微禮貌一些，但是你這樣無端端突然跑到家裡來，不打一聲招呼，甚至還和靳沉說了這麼一些話。麻煩你現在出去好嗎，為了老人家的身體。」她說的不緊不慢，說得我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攪亂人家家風的罪人。我侷促的站在原地，抬起頭看向老人家：「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我想要往外頭走，可胳膊卻被靳沉拽著。我抬起頭來，看向靳沉，靳沉仰著頭看了眼身後的老人：「您多保重身體，有時間我再過來看您。」說完，他拉著我一同往外走了去。

  「阿沉。」阿梨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可靳沉卻頭也未回。直到終於走出了這深深後院，我的心才總算落了下來。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將胳膊從靳沉的手腕里掙脫出來。

  「你回來說這件事情，怎麼也不和我商量，搞得這麼尷尬，我現在都覺得自己是個千古罪人了。」

  「就算沒有你，今天的局面也是一樣的。」靳沉走在我的身側，說的雲淡風輕。

  「你和你爺爺關係不好啊？」我小心翼翼的看向臉上沒什麼笑意的靳沉。

  「是不太好。不過結婚這件事情，他想替我做主。」靳沉說著看了我一眼。

  「所以你拉我過來是和老人家直接叫板的意思？」

  「差不多。」靳沉嘴角勾出一絲弧度，我們二人走至車前。靳沉抬手將車門拉開。坐上車，他看了看我：「所以，若是真的跟我結了婚，你會面臨這些人的壓力。」

  我攪了攪衣袖，這事情才哪兒到哪兒，可是我又奇怪，若他真是想要和老人家叫板，隨意叫個人來假裝不就行了，還非得找我。我抬起眼看向身側的人：「咱們倆結婚，不也只是逢場作戲嗎？應該不會有什麼壓力的吧。」

  「但願如此。」靳沉看了我一眼，將車駛離了這座豪華的別墅里。沒再多說。

  因著突然下雨的緣故，原本約著與柳局長一起釣魚的事情被挪到了下個星期。突然空出來一大片的時間，我在電腦里翻了翻靳沉的行程，突然覺著這人也太忙了，這空出來的一大片時間，他也算難得的有空休息了一下。可和他剛坐下，靳沉的電話便又響了起來。

  我坐在角落的辦公桌上，滑動著滑鼠盯著電腦上的數據，有些心不在焉。

  「吃飯，還是男士請比較好。」靳沉的電話聲時不時的傳過來。我本來無心去聽，可是因為距離太近，我不想聽也偶爾能夠聽到隻言片語。

  「好，那就今天晚上。」靳沉說完，掛斷了電話。

  「幫我訂一個吃飯的地方。」剛掛斷電話，靳沉抬起頭來朝著我的方向說了一句。

  「好。」我慌忙拿出手機看了看靳沉平日愛去的幾個地方，本來對這人不太了解的，可是今天中午的時間，他丟給我一份文件，裡面幾乎是他以前的一些行程和愛好，所以我很快適應了他的節奏。一目十行的節奏將他的規律都做了詳細的了解和分類。此刻用起來也算不太生澀。

  我在離公司不太遠的幾家高檔餐廳中看了好幾遍。也不知道選哪一家好，便抬頭看向靳沉的辦公桌方向。

  「今天晚上你是要請誰吃飯啊？」感覺到自己這話問的不好，我忙又改口：「我是想說，你是應酬還是和朋友吃，這樣我比較好挑選餐廳。」

  「和朋友。」靳沉頭也未抬的回了我一句。

  我點點頭，挑了一家氛圍看起來十分不錯的西餐廳。氣氛好，是十分適合約會的地方。我敲著拇指，不知道為什麼，看了看對面坐著看文件的人，今天一下午的事情被推掉了，他就一直坐在那兒看文件。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約的誰吃飯，聽靳沉剛才的語氣，那朋友應該是個女的。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還在氛圍那麼好的餐廳，我一下子胡思亂想起來。猛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瓜，我這是在臆想什麼鬼，就算他和任何一個女人吃飯逛街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他這樣的男人，身邊本來就不差圍著團團轉的女人，而我不過是個助理，一個因為錢而在他身邊有機會周旋的女人，我無權干涉他的私生活，即便我和他以後結婚了，也是。我突然有些自嘲，在靳沉這裡，我更應該把握好自己的度。將自己的位置搞清楚才是。

  我嘆了口氣，越是瞧見眼前的人越是容易胡思亂想。我端起茶杯往辦公室外走了去。靳沉似乎也沒太注意到我。

  站在公司的茶水間裡。我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自在。端著茶杯小口的飲著熱咖啡。

  「歡喜~」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我抬起頭，只見蒂尼踩著一雙鞋朝我這邊走了過來，好些日子沒見了，她還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蒂尼站到我的身旁沖我笑了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沒想到這次回來，你既然直接升成了靳總助理。」她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驚訝的望著我。

  我不想的多說我與靳沉之間的事情，手裡的杯子轉了轉看向她：「人往高處走嘛，做靳總助理也能學到很多東西。」

  「那是那是。」蒂尼眼底帶笑的看了看我，端起水杯往我身邊湊了湊，小聲的說道：「哎，沒想到時總竟然會對你……咳。」她頓了頓，兩隻眼快速了瞟了瞟周邊：「其實，我老早就知道時總對你不懷好意了，從你來的那日起，他就刁難你。公司哪個長得漂亮的，不被他揩過一層油。那日你撞破我，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已。」說著，蒂尼的臉上還微微露出了一絲不甘心的神色。

  蒂尼的話讓我一下子有些驚訝。話說那日發生在時越辦公室里的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時越也不會去主動說他在吃公司女下屬的豆腐。而且那日只有我靳沉，和高江飛在場，所以不會有人知道裡面發生的事情。說的不好聽一點，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時越吃准了在辦公室里對我即便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可是蒂尼為何知道的這麼清楚。我不信是時越主動告訴她的，從那日在廁所里聽著她打電話的姿態來看，她和時越的關係也不過逢場作戲，甚至可能也只是為了討好是時越而已，在職場上，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要想得到多番青睞，在高層的面前，不耍盡心機怎麼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所以她也不可能蠢到去問時越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抬眼看向蒂尼，眼中帶了一絲探尋：「那日的事情，你又不在現場，你是怎麼知道時越對我動手動腳的。」

  「啊？」被我直白點破，蒂尼臉色一下子變得尷尬，她扯了扯嘴皮望向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別人？是誰？」我抬起頭繼續逼問她。

  蒂尼被我這麼問著，臉上的笑意也沒有了。她將手裡的咖啡杯放在了一旁，突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過來：「我也忘了是聽誰說的，反正那日你衣衫不整，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大家反正都這麼說，我也就這麼一問，我實則是關心你的。」

  我臉上露出一絲淡笑，心裡卻有些冷意，公司里若是都這麼傳，那這話畢竟也是有一個由頭。瞧著蒂尼這幅樣子，雖然我和她交涉不深，但是她也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況且我與她並無更多的恩怨。若是這事情真是有人刻意為之，那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個人了。

  從我離企劃部之後到了靳沉手下作助理，我沒有再見過于丹。那日也是她讓我過去找的時越，我一直覺著她和高江飛的關係，不至於幫著時越做事。可是眼下的事情看來，她似乎從未因為和件事情做過解釋。

  我放下手中的水杯，看了眼企劃部的方向。蒂尼此刻也打算離開。我忙張口問了一句：「今天怎麼沒有看見于丹，我還有幾件事情沒和她交接呢。」

  于丹卻是煞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嗎？于丹辭職了。」

  「辭職？」我驚訝的看向蒂尼：「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天時總被靳總揍了一頓之後，過幾天于丹就辭職了。這事情我還沒看明白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呀？」蒂尼八卦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搖搖頭，端著手邊的茶杯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了去。

  剛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只見靳沉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捏著額頭。看起來頭疼的樣子。

  聽到我的聲音，他睜開眼朝我望過來。

  「給我倒杯水。」他聲音有些嘶啞，看起來有些疲憊。

  「好。」我放下手邊的水杯，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將茶放在桌上，靳沉坐直身體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我站在辦公桌前望著靳沉垂下的睫毛，想了想看向他：「馮丹辭職了？為什麼？」

  坐在對面的人放下手中的水杯，抬起眼皮看了看我，說道：「誰知道為什麼，公司員工想要離開都是自主意願，我攔不住。」

  「可是她從來沒說過她要辭職。」

  「你很了解她？」靳沉目光直直的看向我，我被他問的語塞，搖了搖頭。只是以我和馮丹短暫的相處，我覺得她不會甘心就這麼離開這個崗位，況且她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怎麼會突然就想要離開。

  我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想不通，突然電腦上進來一封郵件。是J開頭的英文字母發過來的。我狐疑的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人。他靠在椅背上，仍舊仰著頭在休息。

  我回神看向電腦上的內容，只是一個連結然後什麼也沒有。我以為是什麼垃圾郵件。沒有點開，直接從郵箱裡退了出來。

  卻不知道，這個郵件並不是單方面的發給我的。而是全方位的發給了公司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