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娘子與孩子
2024-07-07 09:48:08
作者: 等雪紛紛時
溫玉雪神色曖昧,知曉這桃花班子可不是什么正緊舞娘樂娘。
是一些在江南各州行走的暗娼班子,聽聞其中教養出的一些女子,身懷各種「秘技」。
今日溫芙蓉將她們請來,顯然是為了討好在場的男賓客們,尤其是一些官員人家,希望他們能多為祁紫俊說說好話。
可在溫玉雪看來,她實在太過愚蠢!
今日來的人不只有男人,還有他們的家眷。又有哪個女子,哪位夫人敢招惹桃花班子裡頭的女人進自己的府中?
尤其是設宴的由頭還是為了給祁煙「接風洗塵」,就祁煙這樣的女子,難道會為自家官人納個桃花班子的姑娘回家嗎?
這些話溫玉雪是不會告訴溫芙蓉的,卻聽到溫芙蓉巧笑嫣兮的聲音:「這桃花班子在咱們江南幾州都是出了名的,好不容易巡遊到姜州城,大哥要不要好生挑選一個女子帶回家?你們那院子裡的人啊,實在是太少了些呢!」
只怕她還以為,自己很是八面玲瓏。
沒想到溫玉雪還未說話,祁承星就掩嘴皺眉:「我嫌髒。」
三個字,就讓溫芙蓉的臉色黑如鍋底。
溫芙蓉輕輕拍了拍祁承星的肩膀:「張大人和鄭大人都在那邊,你去找他們吧,珊兒等我好久了。」
讓溫玉雪意外的是,她餘光里還瞥見了三殿下也在此處!只不過……三殿下的周圍雖然圍繞了許多巴結之人,他的目光還是穿過人群,遙遙落在了曲珊兒的身上!
曲珊兒也是一樣,竟端起酒杯嬌嬌然朝著三殿下輕輕舉杯!
「咳咳!」溫玉雪出現在曲珊兒身邊的時候,她已經將杯中之酒飲盡了。
被溫玉雪驚了一跳,她嗔怪道:「我方才幫了你,你還這般嚇唬我不成?」
溫玉雪順勢坐在曲珊兒身邊,低聲問她:「你和三殿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句話,讓曲珊兒臉色通紅地別過頭:「不知你這丫頭嘴裡都在胡說些什麼。今兒溫芙蓉宴了這麼一場,定是同崇山先生要來姜州城有關。我父親說了,崇山先生就是為了在明年春闈前先來替皇上把關姜州的仕子們的。你們可別讓她溫芙蓉和祁紫俊出了風頭才好呢!」
溫玉雪倒覺得未必,眼神也落在像是花蝴蝶一樣穿梭在各位夫人們之間的溫芙蓉身上:「天下那麼多的仕子,崇山先生若要挑選也不該來姜州。我只怕溫芙蓉砸鍋賣鐵,到頭來也不過一場空。」
拉了曲珊兒的手,溫玉雪嘆息道:「反而有一事要與你說清。你也不必瞞我,我知你心中有那位。但他是天上雲,你是池中魚。你爹娘勞動媒婆子,人家都為你選好了。你若想與他並肩而立,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你自個兒想好。」
上一世的曲珊兒成婚之後,日子過得其實並不美滿。所以溫玉雪不勸她旁的,只怕她若選擇了三殿下,日子會比上一世還苦些。
曲珊兒的性子外柔內剛。
她也緊緊地握住溫玉雪的手:「阿雪,我知你意思。可人活一場,總要自己拼一把呀?」
是啊,人活一場,總是要為自己拼一把的!
溫玉雪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看向了祁承星的方向——
儘管他們相隔甚遠,她還是猝不及防地撞進了祁承星的眸子裡。
臉頰的微燙好像在告訴她,這一世她的選擇,又何嘗不是在拼一把呢?
——
一樓廳中的靡靡之音越發嬌軟的時候,宴席就算正式開始了。
祁紫俊的傷其實還沒好,但就算拖著疼痛不已的身子,他也還是站出來敬謝了賓客們。
溫芙蓉站在他的身旁,口中喋喋不休地說著對祁煙的奉承之言。
祁煙顯然對這些很是受用,洋洋得意又裝模作樣地和溫芙蓉配合著。
連曲珊兒都說,她們實在是太矯揉造作。
溫玉雪口中噙著酒杯的一角,眼神落在下頭的桃花班子上:「今日這場合,若沒點兒新鮮事,豈不是太無趣了?」
曲珊兒也低頭看向樓梯的方向,就見著個抱著琵琶的藍衣女子,正緩緩裊裊地走上台階來。
當溫芙蓉和祁煙終於說完話叫眾人落座的時候,那女子突然走到二樓正中的台階旁,「錚」地一聲將琵琶奏響。
她用了力氣,琵琶的響動聲很大,讓眾人都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溫玉雪卻別過頭看向祁煙,果然見著她看到這琵琶女的時候臉色就陰沉下來。
偏偏就坐在祁煙身旁的溫芙蓉都沒察覺,她還笑著向琵琶女迎上前去:「是上樓來獻藝的吧?快些給諸位夫人娘子彈奏一曲兒助興啊!」
女子對著溫芙蓉微微頷首,舉著琵琶站在了最顯眼處,聲音如黃鸝鳥兒一般:「奴家是桃花班子的琵琶師,名叫冬娘。在此見過各位夫人姑娘,求夫人姑娘們聽奴家一眼,為奴家做主啊!」
她看了一眼溫玉雪,而後倏然將琵琶放在,整個人期期艾艾地跪在了原地,手也撫上小腹:「奴家已身懷有孕,孩子爹爹卻不敢迎奴家入府。奴家在外顛簸流離就罷了,卻不忍這孩子跟著奴家一起吃苦。只要能伺候在孩子爹爹的身邊,奴家願意當牛做馬,為奴為婢,只求主家別嫌棄啊!」
她的話說得可憐,又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姿態來。
只要不是自個兒家的事情,在座的夫人們自然樂得看熱鬧,有人替冬娘說話:「今日你鬼在此,難道那孩子的父親是咱們姜州人士?若是如此,你就早早開口。你雖是風塵女子,卻也知道為母的慈愛。就憑著這一點,咱們自然幫你。」
也有人同情:「只怕是孩子爹爹的夫人不讓你進門吧?其實只要孩子是他家的,你這身份又能威脅到那女人什麼呢?為人正妻,總不能太善妒。叫你這女子獨自懷著身孕流落在外,總是個麻煩不是?」
眼看機會到了,溫玉雪也站起身來,和和氣氣地問冬娘:「這麼多人都要為你做主了,你也別擾了旁人家的宴會。不如直接開口告訴我們,孩子爹爹姓甚名誰?」
此言一出,冬娘再不猶豫。
她轉過身,對著祁煙的方向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孩子父親便是管府大人,奴家求管夫人給奴家和孩子留一條性命。只要讓孩子入府,奴家願意為官府當牛做馬,絕不食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