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受傷了!
2024-07-07 09:47:31
作者: 等雪紛紛時
「嗯。」
這一次,祁承星總算不用再強撐著了。
他整個身體的重量,幾乎都依靠在了溫玉雪的身上:「他們的人還沒走遠,先扶我進屋吧。」
溫玉雪心中生出許多難過,就像是有蟻群在咬噬她心尖最柔軟的地方一般。
還好如今祁承星出現,池劍就再沒有理由為難祁家的任何人。
他們出了門去,溫玉雪也扶著祁承星回到了房中。
溫玉雪想讓晴彩去找大夫來,卻被祁承星攔住:「現在去找人,實在惹人疑心。何況宵禁之下,沒有大夫能出門。去尋一些藥來,夫人幫我包紮就是。」
溫玉雪可不會包紮。
卻知道別無他法,對晴彩囑咐:「把庫里最好的白藥都拿過來,有什麼就拿什麼,要快!」
而後她讓祁承星坐在了榻上,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衣襟扯開——
「嘶!」
幾乎染透了裡衣的大片血跡,讓溫玉雪倒吸一口涼氣:「你今日當真去了城門?一個書生,為何要做如此兇險之事?」
知道溫玉雪是關心自己,祁承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鬆一些:「事關重大,若旁人去我自然不放心。只是沒想到,蓬萊的侍衛那麼厲害。不過都是皮肉傷,你不必掛懷。」
要她怎麼不掛懷?
溫玉雪幾乎是忍著心中的酸楚,將他的衣襟緩緩扯開。
被血浸透的衣裳和他的傷口粘連在了一起,讓祁承星雖然咬緊牙關沒有因為疼痛而出聲,身體卻在不停地顫抖著。
入了溫玉雪的眼的,便是一條從左邊肩膀到右邊腹部的巨大的刀傷!
皮肉都翻了出來,傷口還在不停地滲血,讓一向鎮定的溫玉雪都手足無措起來:「不成,必須要找大夫來!這麼大的一條傷口,你怎麼能告訴我沒事?」
其實祁承星的身上,還有其他的舊傷疤。
從前溫玉雪也是摸得到,但從沒有多問的。
如今想來……還不知他為三殿下做過多少兇險的事情!
她在心裡,竟開始有點兒怨怪三殿下不懂得照拂。
祁承星握住溫玉雪的手,而後將她的手掌攤開。
儘管溫玉雪的掌心已經沾染了祁承星的鮮血,他也仍舊固執堅持地將她的掌心貼在了自己的胸口處。
祁承星嘆息一聲,溫玉雪就能感覺到他的胸膛動了動。
他忽而將頭低下來,用下巴輕輕地蹭了蹭溫玉雪的髮髻:「阿雪,別折騰了。這不是大傷,你陪著我,我就能撐過去。明日一早,三殿下會想辦法送大夫過來。但今晚,我們不能再有任何動靜了。三殿下跟前兒,還有咱們家門口,一定有人在盯著。阿雪,我不想把你也陷入兇險之中。」
所以……其實今日的祁承星可以不回來的。
可是他知道,若他不回來,溫玉雪就一定會被池劍為難。
所以他拖著一身傷,也要回到這裡來。
想到此,溫玉雪的眼眶不爭氣地紅了:「祁承星,你得和我保證,你會活著。」
「嗤!」這孩子氣的話,讓祁承星不由笑了,「好,我和你保證,我會活著。」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還好身後傳來晴彩開門的聲音,溫玉雪也別過頭去悄悄抹了一把眼睛。
上藥的過程並不容易,尤其祁承星身上這樣大的傷口。
他幾乎是咬著牙在堅持,但每當藥粉接觸到傷口的時候,他還是會渾身都顫抖起來。
最糟糕的是,藥還沒上完,溫玉雪就發現祁承星的身體開始越發滾燙——他發燒了!
這種情況最是糟糕,連溫玉雪都手足無措。
但祁承星饒是倒下之前,都在拉著溫玉雪的手囑咐:「千萬別叫大夫,讓我睡一覺,我很快就會好!」
說罷,他的身體直挺挺地倒在榻上,嚇得溫玉雪將手中的白藥撒了一地!
晴彩上前摸了摸祁承星的額頭:「夫人,爺發燒了!咱們得趕快給爺止血,今夜要守在爺的身邊,若傷口有什麼不對,必須要重新洗淨再上藥。奴婢拿些烈酒來,雖會疼痛至極,也總好過讓爺的傷口化膿的好!」
這是最古老的辦法,也是溫玉雪如今能期盼的最有用的辦法。
「祁承星。」
她將白藥,越發小心地灑在祁承星的傷口上:「你可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啊!」
溫玉雪從沒有任何時候像是今日一般,期待著老天給幫幫她。
哪怕上一世她面臨死亡前,都不曾這樣祈求過老天:一定不能讓祁承星有事。
還好,白藥瓶子裡還剩下一半藥粉的時候,祁承星的傷口總算不再往外滲血。
只是額頭燙得嚇人,好在本就是夏日裡,府中還儲了許多的冰,足夠給祁承星降溫。
「阿嚏——」
深夜裡,寒透了的冰塊將溫玉雪激得打了個噴嚏。
晴彩有些心疼地為溫玉雪披上一條披肩:「夫人,您先休息一下吧?夜深了,明日只怕還要應付池大人他們。姜州城都亂作一團了,讓奴婢守著爺,您才有精神。」
溫玉雪搖頭,堅持握著祁承星一會兒熱一會兒涼的手:「我定是要守在他身邊的。你們不必操心我,先睡下去吧。明日咱們還有許多事和許多人要面對呢!」
「哎!」
晴彩嘆息一聲,卻還是守在了溫玉雪的身邊,聲音輕輕:「奴婢要守著夫人。若沒有夫人,也沒有奴婢的今日。」
不知是不是為了讓溫玉雪不要太憂心,一向內斂的晴彩難得講起了她的心裡話:「說實話,奴婢還曾以為……自己要死在二姑娘的手下了呢!那時候看著景蘭在夫人您身邊伺候,奴婢只覺得羨慕,又覺得難過。還好夫人一朝清醒,看清了景蘭的為人,將奴婢帶了回來。從那一日開始,奴婢就發誓,這輩子絕不離開您!」
晴彩的聲音,在這夜色里輕輕裊裊,淡淡如煙。
忽而就讓溫玉雪有些恍惚:是啊,這一世她過得和上一世是全然不同的人生。
她還以為,仇恨會成為她活著和做事的所有動力。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心中在意的人,早就越來越多,牽絆也越來越多呢?
她的眼神,落在了緊閉雙眼卻仍舊眉頭緊皺的祁承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