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滿地找牙

  「那在宮裡投毒，害大家都得了疫病的事呢？就不查了嗎？」

  「怎麼可能不查？那個人害得我這麼慘，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紅豆若有所思，「可是，你要怎麼查呢？」

  我望天發呆，搖了搖頭。

  

  「先養好傷再說吧。」

  我從太醫署遷到了安樂堂養傷，紅豆每天都來看我。次次都帶來很多滋補佳品，和一些上好的傷藥。堆得我住的那間小屋子滿滿的，一看就是王衍的手筆。

  景縉偶爾來，但是總說不了兩句。自從上次之後，我與他之間便好像有了隔閡，無論說什麼到最後總是會相顧無言。

  半個月之後，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卻遲遲不願回勤政殿去。

  紅豆幾次來催：「如今，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勤政殿去啊？」

  我倚靠在安樂堂的小院中的大樹，看著那些年老的宮女在葉子牌。

  沒空敷衍她，於是擺擺手，「去去去，別耽誤我看人打牌。」

  紅豆聞言上前一步，走到我的眼前，將我的視線擋得死死的。

  「你該回勤政殿了。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宮裡已經都快成了劉夫人的天下了！」

  我撥開她的腦袋，看向她的身後，理所當然地說：「可是，這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紅豆的腦袋在我的手心轉了半圈，離開了我的掌控，又一次地擋在我的眼前，遮住了我的視線。

  「你對陛下當真，就沒有一絲絲情意嗎？」

  我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好好好，我不看行了吧？」然後，越過她走到了一旁的美人椅旁躺下。

  又順手抄起了一本書，擋在了臉上。躺在躺椅上搖啊搖，別提有多舒適。

  紅豆見我油鹽不進，跺了跺腳恨鐵不成鋼地離去了。

  我看了一眼紅豆離去的背影，劉夫人侍疾有功，如今風頭正盛，我這個時候回勤政殿做什麼？去搶她的風頭，自己往那槍口上去撞嗎？

  這安樂堂雖然是年老的宮女、太監養老等死的地方。但是，對於如今的我來說，卻正正好。

  在安樂堂養病的日子裡，是我入洛陽宮以來，最愉快的日子。閒下了就去找李憐青聊天，饞了就去找曹權喝酒。因為，我知道日子不會這麼一直平靜下去。

  果然，沒過多久，安樂堂就無端起了風波。

  無緣無故鬧起了見鬼的傳說，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還有人聲稱自己親眼見過。

  白日裡眾人聚在一起，討論此事。

  「那是個女鬼，據說是前朝皇妃。因為洛陽城破，她身懷有孕，逃不掉了。於是，便被前朝皇帝給勒死了。」

  我躲在一旁無意間聽了一耳朵，便是此事純屬無稽之談。

  洛陽城破之時，哀帝已經年紀七十，宮裡何來的有孕妃嬪？肯定是這安樂堂的生活太無聊了。所以，便有那無聊之人，在這裡裝神弄鬼。

  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傳著傳著也就消停了。卻沒有想到，結果愈演愈烈。甚至還鬧出了人命。

  有一個年長的宮女，半夜起夜時被嚇死了。一直等到天亮，她的屍體才被人發現。

  被人發現時，她表情惶恐汗毛聳立，看起來就是驚懼而死。

  於是，這安樂堂鬧鬼一事，傳得更玄了。眾人夜不能寐，終日驚懼。很快便病倒了許多年長的宮女、太監。

  只因安樂堂里住著都是一些年長的宮女，太監，在此養老。無權無勢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在意。所以，宮裡的管事太監也就只是派人，簡單調查一下。

  敷衍了事，一句無鬼，便將安樂堂眾人打發了。

  安樂堂全是一群老弱，面對宮裡人的見人下菜根本毫無辦法。只好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一群老頭老太太把我圍住。

  「小謝姑娘，你可要幫幫我們這幫老骨頭啊。我們已經老了，本來便沒有幾日可活了。但是，我們在宮裡為奴為婢了一輩子，臨了就是想要一個善終。可是這鬼，分明就是想把我們這群老骨頭，給折磨死呀。」

  老嬤嬤說完，老太監緊接著補充。

  「是啊，是啊。我們可不想半夜起來，被鬼嚇死，在院子裡躺一晚上。」

  我看著這群老弱病殘，無奈地問：「那各位想要我做什麼？」

  他們湊近了我，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我們想讓你幫我們抓鬼。」

  「抓鬼？」

  「這裡只有你最年輕力壯，若是想要抓住這個鬼，我們也就只好來求你了。」

  說話的老太監在宮裡待了一輩子，伺候了三代皇帝。在這安樂堂里，頗有幾分主心骨的意味。

  「老賈，這個世上根本沒有鬼。」我語重心長地向他解釋。

  老賈聞言連忙擺手，十分忌諱道：「誒誒！若是沒有鬼，韓嬤嬤是怎麼死的？咱們可是有人看見了那前朝女鬼的。」

  我耐心解釋：「可是，前朝根本就沒有一個懷孕被勒死的嬪妃。這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可咱這安樂堂，都是一些老弱病殘。什麼人會跑來咱這裝神弄鬼呀。」

  我剛想要開口，就又被人拽住了。

  「小謝姑娘，這神鬼之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我被他們磨得沒辦法，只好答應下來。

  「好吧，我試試吧。若是有人裝神弄鬼，我一定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於是，入夜以後我便趴在院子裡的水缸後。全神貫注地看守，等著那個女鬼現身。

  可我一連守了三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

  到了第四天，安樂堂附近終於有了動靜。就在一牆之隔，多年沒有人住的玉芙殿，傳來了女子的低吟聲。

  那曲調婉轉悠長，時隱時現又由近及遠，在這寂靜的夜中，確實有幾分鬼氣森森。我心裡一驚，難道真的有鬼？

  於是，我悄悄離開了安樂堂，來到了隔壁的玉芙殿。

  玉芙殿已經幾十年無人居住，院中的雜草都有一人高。別說是鬼，就算是常人行走其中，那影影綽綽的樣子，也可能會被當成是鬼影。

  我撥開雜草往裡走，越近那聲音便越清晰。我心中疑惑，不明白這人在此裝神弄鬼，究竟有什麼目的。

  就像老賈所說，安樂堂里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此人裝神弄鬼的目的，只有可能是衝著我來的。

  我本想以不變應萬變，靜待此人下一步動作的。奈何，安樂堂眾人不堪其擾，逼著我抓鬼。

  我也怕這女鬼，再出來嚇著眾人，所以，唯有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