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輕視

  被蜚入夢，不可輕易推醒，只能是熟悉的人在耳邊將他低聲喚醒。

  沈寶璋將一個鎮邪符放到盛文帝的掌心中，「殿下，你可以開始了。」

  裴或雍走到床榻前面，在盛文帝的耳邊開始喚人，「父皇，父皇，醒一醒……」

  盛文帝眉心緊皺，他還在夢中與神獸對話。

  「什麼瘟疫？哪裡有瘟疫？這是神獸給朕的啟示嗎？」

  「七七四十九幼童，方可消滅瘟疫，保住皇位……」

  「神獸，哪裡有瘟疫？」盛文帝壓住心中懼意，抬頭看著那雙金色的豎瞳。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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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充滿威嚴和戾氣的吼聲讓盛文帝背脊發涼。

  「父皇，父皇！」

  一道清洌的聲音響起。

  盛文帝見空中突有金光乍現，在他頭頂的神獸瞬間就消失了。

  他從夢中驚醒。

  「父皇，您沒事吧？」裴或雍擔憂地問，讓宮人去拿來熱帕子給盛文帝擦拭臉上的汗水。

  盛文帝大口喘氣，胸腔還有夢中殘留的懼意。

  他轉頭看到裴或雍，還有沈惟謹和沈寶璋。

  「你們，在這裡作甚？」語氣警惕、猜疑。

  裴或雍說，「父皇，阿寶發現宮中有凶獸作祟，擔心您被凶獸所傷。」

  「凶獸？」盛文帝喝了一口茶，壓下煩躁的思緒。

  沈寶璋沒有說話，只是擰眉打量著盛文帝的反應。

  盛文帝回想著夢裡聽到的，那神獸說大炎朝即將要有瘟疫，需要獻祭才能度過這場劫難。

  「你們先出去。」盛文帝淡淡地說。

  裴或雍覺得盛文帝的反應有些奇怪。

  父皇聽到凶獸為何絲毫不覺得有問題？

  他抬頭與沈寶璋交換了個眼色，行了一禮之後退出寢殿。

  盛文帝閉眸回想夢中的一切，他覺得這是神獸給他的啟示，絕對不能夠置之不理。

  他準備起身時，發現掌心多了個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張符紙。

  難道剛才是因為這個符紙，神獸才從他的夢中驚走的？

  盛文帝皺了皺眉，將符紙扔到一旁。

  他緩步走出寢殿，目光凌厲地掃視眼前的三個人。

  「太子，三更半夜，你們是想做什麼？」盛文帝沉聲問，「就算你們已經指婚，也不該這個時候還在一起。」

  雖然沒有指責沈寶璋，但就是在責備她落夜不該留在宮裡。

  沈惟謹臉色微變，心裡有些著急。

  「啟稟皇上，臣女是因為卜算到不祥之兆，才進宮告知太子，出宮的時候察覺這邊上空有異象，太子擔心皇上安危，命臣女與他前來。」

  沈寶璋行禮告罪，「臣女衝撞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太子殿下本來就因為鄆州案跟皇上生出嫌隙，不可以再因為她被皇上誤會了。

  「有何異象？」盛文帝目光凜冽地盯著沈寶璋。

  沈寶璋說，「養心殿上空有邪氣縈繞，臣女看到凶獸蜚，蜚會入夢蠱惑人心……」

  盛文帝打斷，「你認為朕是會被輕易蠱惑的人嗎？」

  「臣女不敢。」沈寶璋微微蹙眉，看來蜚是入了皇上的夢，而皇上並未把蜚當凶獸。

  「今日祥瑞神獸在宮裡，就算有什麼凶獸，也是不敢冒犯的。」盛文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年紀尚小，學藝不精也是正常，沒有見過神獸的威武，便以為是凶獸，朕不與你計較，下不為例。」盛文帝沉聲說，聲音里充斥濃濃警告。

  裴或雍俊眉一蹙，知道皇上這是不相信沈寶璋所言，更是有輕視她的意思。

  他心底有些不快，更有對沈寶璋的心疼。

  沈寶璋卻無所謂，她被質疑了一次又一次，早就習慣了。

  「父皇……」裴或雍想要為沈寶璋解釋。

  「皇上英明，是臣女不知所謂。」沈寶璋跪下磕頭，不讓裴或雍這時候為她說話。

  盛文帝也不打算跟他們細說神獸在夢中的預言，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退下吧。」盛文帝大手一揮。

  在裴或雍他們等人離開之後，他又連夜讓百騎司的司使陸正進宮。

  「去徹查，上京城附近是否有瘟疫發生的可能。」盛文帝揉了揉眉心，神態疲憊。

  瘟疫的發生，會被很多百姓認為是他這個帝王做錯事情被上天譴責，他如今得了祥瑞的預言，他才終於有機會先阻止。

  百騎司是單獨隸屬皇帝的部門，為皇帝收集各種情報、監督朝中文武百官，維護上京城的安全等等，只要皇帝要他們做的，都可以做。

  是讓人聞風喪膽的一個部門。

  陸正聽到盛文帝的吩咐，他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上京城最近似乎沒聽說有什麼動盪，怎麼突然要查瘟疫。

  不過，他不會有任何質疑，恭聲地領命了。

  「還有一件事。」盛文帝沉默了許久，才沉聲開口，「讓人盯著太子。」

  陸正心中更是驚疑，皇上向來看重太子，怎麼突然……難道是因為鄆州案之後，皇上對太子生出猜忌了？

  「此事要隱秘，你親自去盯著。」盛文帝說。

  「屬下領命。」陸正低著頭，不敢露出任何別的情緒。

  盛文帝讓他下去，他則重新躺了回去，想要試試還能不能夢見神獸。

  這神獸是季慕成送來的，本來他不打算用季慕成這個人，但如今看來他還是有點用處的。

  季王不成氣候，世子又是個病秧子，或許他可以利用季慕成為自己辦事。

  就不知道季慕成跟季王的關係如何。

  盛文帝微微眯眼，盤算著要怎麼將季慕成好好利用，若是能讓他聽話，那季王府也就不再是威脅了。

  不知不覺，盛武帝就睡了過去，只是再無神獸入夢了。

  他心中有些暗惱，要不是被吵醒，他肯定能知道更多解除劫難的方法。

  「送兩個教導姑姑去沈家，讓沈國公好好教導女兒。」盛文帝冷冷地吩咐下去。

  第二日，謝氏看著宮裡送來的兩個教導嬤嬤，心裡沉了沉，總覺得皇上這樣做是有什麼隱喻。

  沈寶璋卻是無所謂，反正都是要學規矩的，誰來都一樣。

  她現在只是擔心，那頭凶獸藏哪裡去了？

  「娘親，我也想去看祥瑞神獸。」沈寶璋笑眯眯地說。

  「不行。」謝氏想也不想地拒絕，若是沒有宮裡送來的兩個姑姑，謝氏肯定不會拒絕。

  現在她的心還提著，哪能這時候還讓沈寶璋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