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撈屍

  郭銅直接帶著我上了船。

  這條船，與其它的船有些不一樣，整條船都是用柳木做的，而且也沒有一根鐵釘，全是用木釘代替。

  柳木屬陰，極易招鬼，鬼也怕鐵釘，所以棺材要釘鐵棺材釘。

  「這船詭異得很啊。」我的頭皮一陣發麻，隨口說道。

  郭銅『嗯』了一聲，喊道：「船家，船家，發船嗎？」

  一個白髮蒼蒼，滿臉老人斑的老者，從船艙里走了出來，捋了捋頦銀冉，板著臉沉聲道：「下去，這條船不載客！」

  老者穿著，白色小褂，白色短褲，腳下還趿拉著一雙白色緞鞋。

  郭銅看了一眼老者，從懷裡拿出一張黃紙，歪歪扭扭的畫著一些東西，遞給了他。

  老者板著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抹喜色。

  

  「二位原來是陰陽先生啊！」

  郭銅抱拳拱手道：「水婆子，現在載客嗎？」

  水婆子，是陰陽先生的一個分支，又稱為水泊子，就是潛水中撈屍體的職業。

  老者雙手揣在了一起，語氣有些不安，抿了抿嘴：「二位，按理說水婆子只渡屍體和同行，可今天真的不行。」

  郭銅點了點頭，差不多明白了老者的意思，思考了片刻，才說道：「看來，今天要撈屍啊？」

  我本想拉著郭銅下船，可郭銅的嘴比我動作要快得多，直接說：「那我們和你一起撈，然後再渡我們。」

  撈屍？我也沒幹過這個啊？可千萬別在惹是非了。

  我眼皮跳得很厲害，極力保持著平穩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老人家既然不方便，我們就別添麻煩了，咱們走吧。」最後幾個字，都是咬著後槽牙擠出來的。

  話一說完，郭銅挺了挺腰板，大手一拍胸膛：「怕什麼！有我在呢！」

  我憋氣地看了一眼郭銅，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老者看郭銅如此的堅決，也是沒了辦法，把我們安頓在了船艙內。

  船艙裡面，掛滿了白布，桌子上擺著幾沓紙錢，正當中供奉著一幅鍾馗的畫像。

  郭銅走到畫像前，上了三炷香。

  我也照著他，有樣學樣。

  老者從懷裡摸出個菸斗，砸吧了兩口，看著我們說了句：「先歇歇，一會開船了。」

  我投給郭銅一個眼神，意思是告訴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郭銅笑呵呵的摟住我的肩膀，挑著眉毛說道：「趙陰，你是不是也很興奮啊？」

  我心頭升起了懊悔，昨天怎麼沒打死他呢！

  我起身出了船艙，船頭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擺放著豬頭、羊頭、牛頭，一瓶白酒，還有幾盤小點心。

  老者誠心跪在船頭，緊閉雙眼，默念：「河神保佑，有去有回，載屍而歸。」

  大約過了一刻鐘，老者升起了白色的船帆，船帆上寫著兩個大字『招屍。』

  到了水面中央，老者將豬頭、羊頭、牛頭拋入河裡，郭銅也從船艙里走了出來，示意老者讓他來完成這些。

  老者點了點頭，撐起漿，『嘩啦嘩啦』的聲音中，水面濺起一片片水花。

  郭銅眨著兩隻眼睛，四處看了看，伸手把白酒揣進了懷裡，又拿了一塊點心遞給了我，說道：「快吃，快吃，別讓老頭發現了。」

  此時，我的腹中確實有些餓了。

  我們兩個吃東西的時候，郭銅還時不時偷看老者。

  船停了下來，老者從船艙里拿出一根竹竿，竹竿的頭被削的尖尖的，直接插入了水裡。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

  本來晴朗的空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汽。

  老者點了點頭，『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裡。

  水面上的波紋晃動了幾下，又恢復了平靜。

  我不安的看著是水面，雙手扶著額頭，大拇指用力地按壓太陽穴。

  終於，一聲水響，一個白髮蒼蒼的腦袋露出了水面。

  老者面色蒼白，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心頭一喜，喊道：「撈到了？」

  老者衝著我擺了擺手，又一個猛子扎回了水裡。

  我皺著眉頭，朝著水裡焦急地喊道：「先上岸吧！」

  郭銅從懷裡掏出白酒，站起來喝了一口，看著水下嘆了口氣，說道：「哎，看起來不好辦啊！」

  說著，解開了上身的馬褂，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提著燈籠，走到船邊，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惜，我不會游泳啊！」

  我心裡一陣反感，他又吃錯藥了？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悶叫：「走你！」

  『砰』的一聲，我打了個趔趄，掉進了水裡。

  入水的一剎那，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氣。

  我心中罵了一句郭銅，朝著河底游去。

  大約過了幾米，眼睛也逐漸適應了水中的擠壓。

  水中，越下面看的距離越短，我的思緒很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陪著郭銅來趟這個渾水。

  大概游到了河水中間的位置，穿透河水的陽光已經所剩無幾了。

  繼續向下游著，到了河底的位置，下面有不少的大石頭，也有一些泡在水裡腐爛的木頭。

  我浮在一塊大石頭上面，稍微休息了一下，眼睛四處尋找著屍體。

  一具女屍，映入了我的眼帘。

  女屍距離我的位置不遠，我朝著她遊了過去。

  可是到了她的身邊，我心裡咯噔一下，女屍的身上纏滿了水草，可以說這是被水草活活勒死的。

  五官十分清晰，清麗文秀，一雙明亮的眼睛，只不過這雙眼睛顯得十分的詭異。

  我摸著腰間，老者提前給我們準備的匕首，輕輕的割斷纏住女屍的水草。

  接著，用纏在腰上的繩子，纏在女屍的身體上，又在她的胳膊和腿上纏繞了幾圈。

  陰陽秘術上說，撈屍最怕人死意識不死，如意識不死的話，有可能會隨意拉扯，把撈屍人一同拽入水底。

  這期間，我的手觸碰到女屍的時候，她身上的寒冷，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將繩子綁好後，又將另一頭纏在了我的身上。

  準備完成了，我開始朝著上面游去。

  我本來在水裡就待了很久，現在又背著這個女屍，就更累了，畢竟我不是真正的撈屍人。

  我費力的向上面遊動，終於游出了水面。

  郭銅在上面看到我出來了，本想過來拉我一把。

  可他剛要伸手的時候，眼睛卻露出異常的驚恐，把嘴長得很大，指著女屍，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我順著他的手指，扭頭看了一眼。

  女屍睜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