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阿榆我想你
2024-07-07 05:48:14
作者: 淮西
西戎兵進城,群龍無首的禁軍無心再抵抗義兵,紛紛投降。盧三郎率領義兵進城跟葉白榆霍淵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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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來就帶來了好消息:「葉姑娘,我才收到二郎的消息,他從蕭宸手裡逃脫了,又反去攻打秦州的西戎兵,蕭宸不在秦州,隋末在岐州,他鑽了個空子,一口氣攻占了兩座城池。」
盧二郎沒犯糊塗,那確實是個好消息。葉白榆道:「但秦州不安全,被西戎跟隋末兩面夾擊,恐怕你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盧三郎也是這樣想的,「但雍城這邊……不知大帥傷勢如何,可還能打?」
葉白榆默然不答,另說:「陸老將軍傷勢嚴重,性命垂危,不知能否挺過去。」
盧三郎表情一滯,不用問,大帥也好不到哪去。「實沒想到北黎沈霽竟如此不堪,此等嘴臉,該叫天下人瞧瞧。」
盧三郎叫盧大郎留下幫忙,自己馬不停蹄趕去了秦州。
有盧大郎頂著,葉白榆這才抽身出來,拉著霍淵去安南侯府清理傷口。
陸老將軍以及宮中的人也都暫時安頓在此,方便互相照料。
葉白榆先去看了陸炎:「老將軍傷勢如何?」
史姨娘說不太好,「幾乎沒有清醒過,傷口我叫於奎新幫忙處理了,但一直高熱,吃不下東西也喝不下水。
葉白榆默然進入房間,仔細給陸炎檢查了一番,道:「吃了藥,性命暫時無礙,但老將軍這個年紀受這一番磨難,又積累了半輩子的舊傷,早已是油盡燈枯,即便過了這關也難以長久。」
史姨娘略通些醫術,她自然是清楚的,若非有姑娘的救命藥,陸老將軍怕是走不出大牢。
「我會叫人好生照顧老將軍,姑娘先去看看周將軍要緊。」
葉白榆去了侯府的小偏院。霍淵執意要住在這裡,安靜是安靜,卻也不太方便,吃喝用藥皆要單獨送來。
她帶了些吃的還有傷藥,進院子時,霍淵正在院子裡沖洗身子。
原先兩人在這裡住著,地方侷促,霍淵都是在院子裡沖洗。那樣瘦小的身板,孩子似的,任誰看了都不會難為情。
然今時乍然入眼,葉白榆的第一反應竟是耳根子一熱。霍淵的身架子一天一個樣子,上次給他傷藥時還只是少年初長成,稍微有了些男人的樣子,如今卻是完全沒有了少年單薄,肩寬胸闊已遠超大多數的男子。只這麼遠遠看著就能生出壓迫感。
健壯的年輕身軀總能叫人臉紅耳熱,這是男人對女人天生的吸引力,葉白榆也不能免俗。
「誰叫你洗身子的!」
吸引歸吸引,他一身的傷不能見水。
霍淵目睹了阿榆眼神的變化,從意外到不好意思,再到雙目噴火。因為羞赧在先,所以她生氣的眼神絲毫沒有震懾力,甚至很可愛。
「你笑什麼霍小淵?」
葉白榆心說:「這小子不光身板厚了,臉皮也厚了。」
「阿榆生氣的樣子很可愛,沒忍住笑。」霍淵沖乾淨了身上的血污,披上乾淨的外袍走到她面前,「阿榆要不要迴避一下,我要換褲子。」
高壯的身影立在面前,大樹一樣遮天蔽日。這樣被完全籠罩的感覺加重了一些難以言說的羞澀感。
葉白榆下意識抿唇,忘了要訓斥的話。
「不過,阿榆如果不避開也是可以的,反正早都看過了。」
「換完了趕緊滾進屋!」
葉白榆翻了個白眼,端著吃的進了屋。
霍淵在後面笑得齜牙咧嘴,傷口見了血真不是一般的疼,如果不是阿榆來分散注意力,他會疼死。
再進屋時他裸著上身,身上的傷口又滲出了血,順著結實的輪廓滴下。他怕染髒了床,便跪坐席上讓阿榆上藥。
「疼嗎?」葉白榆看著那些駭人的傷口,難以想像他竟跟個尋常人似的沖涼,說笑,還能隨意走動。
「疼。」霍淵跟她不藏著,「很疼。」
葉白榆說不出重話了,跪坐身後,仔細給他清理傷口,「你先吃點東西,但要少吃,你幾日不進食,不能一口氣吃太多。」
「嗯。」霍淵乖乖聽話,只吃了小半碗粥。
上藥的過程漫長又折磨,但因為是阿榆,又很享受。
他低頭看著她,說出心裡的話:「阿榆,我很想你。」
葉白榆上藥的手一頓,眼神剛好瞥見他系在手腕上的福袋。
這是繡著葉白榆名字的那隻福袋,在牢里染滿了血污,不過現在已經被洗乾淨了。可能搓得太用力,袋子皺巴巴的,還有些掉色。
葉白榆抬頭,對上他眼中不加掩飾的熾熱,「霍小淵,我對著你說不出重話,所以拒絕的話一直沒說,但我想我表現出的拒絕之意應該很明確。」
說著,她又低下頭繼續上藥,「我的事你一定早都知道了,我經歷過那些,早就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情,坦白說,我甚至沒打算活太久。」
「嘶……」
霍淵聽了這話渾身一抖,扯動了傷口,疼得眼前一黑。但他沒管傷口如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就只是本能地抓住了她。
葉白榆感覺到他在顫抖,因此沒掙脫,任憑他握著。
「阿榆你能不能答應我……」霍淵壓下心裡的驚懼,「你不接受情愛沒關係,報仇也儘管去做,但好好活著行嗎?」
「嗯,我當然不會輕生。」葉白榆輕言安撫他,「只是我借了一世,不好太貪心,能做完想做的就是上天待我不薄了,即便因此少活幾十年也夠了。」
「不夠。」霍淵說,「你完成了顧弦音要做的,還有屬於你自己的人生要體驗,你有幸活兩世,怎麼能只有那些恩怨情仇,那些事那些人並不值得你耗費兩世。」
葉白榆心頭一顫。她活了兩世,自詡瀟灑隨性,卻從沒有這樣想過。
是啊,她活了兩世,好像都在圍著顧弦音轉。可她不是顧弦音啊,那是試圖操控她人生的人給她的身份。
那麼她是誰呢?
是那個前朝的亡國公主?還是家破人亡的霍家小姐?
好像都不是,因為正是她們組合成了顧弦音。
她更不是葉家白榆,目前為止,她還是借了葉大姑娘身子的顧弦音。
她想了一會兒,沒有答案,不知該用什麼身份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阿榆,或許從現在開始,你應該嘗試與顧弦音脫離。」霍淵還握著她的手,「你看清了所愛所恨,你眼下做的事,與愛恨還有關嗎?」
葉白榆又是一怔。
她在小偏院裡的兩年裡,心中充滿了怨恨,想的都是如何奪了蕭宸的權,奪了謝容與看重的南陵。但同時,她心底還存著對師父對師兄們深深的感情。
而事到如今,她算清了與蕭宸的恩怨。她知道了師父的所作所為,知道了謝容與的選擇,她幾乎被真相徹底殺死,但也從那些沉重的愛恨里解脫了。
她如今所為,更多的是想統一南北,讓兩國百姓安定,結束那些荒唐的欲望。
愛恨確實不那麼重要了。
如果不是霍淵提點,她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層。
霍淵看她表情恍然,像是撥開雲霧終於看清了一些事。他展開唇角,替她高興,「所以阿榆,你現在已經走在新生的路上了,不要去想或許活不了多久的事好麼?」
葉白榆抬眼看他,她明明在試圖用真誠的方式拒絕他,怎麼反倒被他開導了一番?
「你這忽悠人的本事是跟盧三郎學的嗎?」她抽出手繼續上藥,動作比方才粗魯了一些,「你試圖引導我走上新生,接受新的人與情,從而有再次談情說愛的可能,是麼?」
霍淵搓了搓鼻子,他確實希望阿榆能走出那些困住她的人與事,當然也希望她放下過去後能回頭看見他。
「我是希望你好,但也不否認你說的,畢竟我的企圖心藏不住的。」
「那你還是藏著。」葉白榆道,「如果你不想我因為不自在而躲開的話。」
霍淵不敢冒進了,「哦。」
「那我能問一下,史姨娘是謝容與的人嗎?」
葉白榆點了下頭,「葉蘭芷也是。」
「怪不得。」霍淵想起那個被於圭滅口的禁軍。
當時,不止一個人要殺禁軍劊子手去救映桃。那人跟於圭同時出手,但卻是在被捆住手的前提下。
此人就是葉蘭芷。
當時葉蘭芷速度太快,不知用了什麼武器。霍淵猜想應該是針,他出獄後見過史姨娘動手。她本身功夫沒有想像中高,但也不差,輕功不錯,大約跟沐雪沐霜差不多。
這樣的身手獨闖大理寺獄,不太能那樣順利,一定用了暗器之類的東西。
「她用針,針上有見血封喉的毒。」葉白榆給他解疑答惑,「用暗器的手法是師父教的,那是專門為女子設計的殺人方式,對於史姨娘這樣的身份再合適不過,針上的毒後來被我改良過,殺人可以不露痕跡,一般人查不出。」
「原來如此,阿榆真厲害。」霍淵讚美道。
葉白榆抬眼瞪他,「哄小孩兒呢,上床睡覺去!」
他身體很燙,肯定發熱了。葉白榆處理完傷口就趕他去床上,「你得休息,給我老老實實睡覺,不要出去逞能,外面有我跟盧大郎頂著。」
霍淵不敢再逞強,他也逞不起強了,「嗯,我睡一覺就好。」
他這一覺睡了有一天一夜。義兵跟西戎兵戰了一天一夜。
義兵多於西戎兵,加上城中百姓反抗意識高漲,在葉白榆的預估中,不該僵持這麼久。但不知是蕭宸對雍城太熟悉還是如何,西戎兵進展迅速,竟打了宮城以北。
派去打探的兵回來跟葉白榆匯報:「姑娘,是城中有人投靠了西戎兵,引他們入城攻城,甚至還說動了相當一部分百姓支持蕭宸,他們都希望蕭宸再次繼位。」
原來是有奸細。葉白榆問:「能引敵軍入城攻城的不是一般百姓,是誰?」
「屬下找城中百姓辨認過,應該是兵部尚書烏誠。」
烏……誠?葉白榆沒聽過此人名號。
跟在她身後的於圭道:「此人的夫人是葉紫芫。」
好嘛,是那位誰強投靠誰的牆頭草。當初背叛了蕭給沈霽開城門,如今又把寶壓在了蕭宸身上,真是哪哪都有他。
「他府邸在哪?」
於圭道:「在城南。」
葉白榆說:「叫人去他家門口宣揚他投靠了西戎,引西戎兵進城殺害雍城百姓,搶奪北黎政權。」
於圭明白了,「我這就去。」
葉白榆帶兵去到宮城以北,跟西戎兵面對面交鋒。她見到了天下頭號牆頭草奸細,烏誠。此人一副精明小白臉的氣質,天生的諂媚狗腿子料。
「怪不得沈霽無人可用,手下儘是些雞鳴狗盜之徒,蕭王可知此人是誰?」
蕭宸如今是西戎的二王。西戎王是前西戎王的弟弟,是個頭號草包,別說搶奪王位,把王位讓給他他都不會做。
蕭宸扶持了這麼一塊貨上位,目的就是自己控制西戎。他也確實做到了,如今西戎有二王,大王空有名號不管事,大事小情皆是二王蕭宸在操持。
蕭宸還沉浸在再次見到阿榆的愉悅中,半晌才看了眼身邊的小白臉,「怎麼了,阿榆要告訴我什麼?」
葉白榆道:「你身邊這位,正是當年給沈霽開城門的城門校尉,借用背叛你升官發財,這樣的人你也敢用?」
蕭宸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狗麼,有用就行,我又不是沈霽,阿榆不要擔心。」
誰要擔心你!
葉白榆是為了讓那些被烏誠忽悠的百姓清醒。
「這樣為了一己之私,陷雍城百姓安危於不顧的東西,我見不得他活著,如果蕭王不在意,那我可要為民除害了。」
「阿榆高興就好。」
烏誠眼前一黑,忙跪下求饒:「陛下!您不能不管我啊!我當初實在是無奈才開了城門,我那夫人嫌我官職太低,不肯與我成親,我實在是沒轍才出此下策,但我早就看出來陛下不是一般人,就算敗了也一定會東山再起!您瞧這不就印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