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葉紫芫要作死
2024-07-07 05:46:56
作者: 淮西
「大姐姐!」
葉蘭芷特意出宮回來看葉白榆,一進別鶴院就往人身上撲。
「你不在宮裡,我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可想你了!」
葉蘭芷的性子原不是她平日裝出來的樣子,自從跟葉白榆敞開心扉,在她面前就露出了本性,活潑可愛,話還很多。
葉白榆拉著她在廊下坐,揶揄說:「若不是我知道些什麼,真就叫你哄著了,你是想我啊,還是捎帶手想我啊。」
葉蘭芷被她羞紅了臉,埋在她身上不肯抬頭,「大姐姐你欺負人,就算捎帶手也是他。」
鶯歌聽了個話尾巴,好奇問:「他是哪個?蘭芷姑娘有意中人了嗎?」
葉白榆拿話搪塞她:「你小孩子家家的別打聽這些。」
這話差點兒叫鶯歌炸毛,「我哪裡還小!我都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葉蘭芷抬頭打趣:「原來鶯歌是想嫁人了啊,大姐姐你快給她尋個夫婿罷,省得她聽見個他字就能浮想聯翩的。」
鶯歌的臉頓時羞得通紅,「蘭芷姑娘,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壞人!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大姑娘去南陵。」
廊下的兩個姑娘臉上頓時沒了笑意。
葉白榆正色道:「鶯歌,去南陵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何必蹚渾水?」
鶯歌聽大姑娘不帶她去,急了:「姑娘你不要我了嗎,這府里就只有你肯要我,你不帶我去南陵,叫我怎麼辦呢?再說你總不能一個人去南陵,身邊也該有個人使喚,難不成還從南陵另找去?」
葉蘭芷握著葉白榆的手,道:「大姐姐,不如就帶她去吧,鶯歌也是個孤苦可憐人,若我在府里,不妨跟著我,可我在宮裡也是不預備出來的,這府里連我姨娘都沒有好日子過,她哪裡能有?若有可能,我倒希望你連我姨娘也帶了去,南陵再不好,起碼不用受家裡的氣,大姐姐也不會虧待她們。」
葉白榆想的與她們想的原不是一個層面的事,她想的是背井離鄉,他國的不善,甚至人身安全。而她們想的是,寧願面對外面的不善也不要在深宅大院裡戰戰兢兢,受壓迫地度日。
她明白了鶯歌的心,沒有理由再攔著,「也罷,就隨我去吧。蘭芷,你回來一陣子了,去看看你姨娘吧,她最近日子應該不好過。」
「是,那我去了大姐姐,待會兒再來找你說話。」
葉蘭芷前腳走,葉紫芫後腳就回來了。她氣沖沖地來到別鶴院,還沒進門就開始陰陽怪氣。
「我聽說我那廢物姐姐要當侯府的繼承人了?我本以為你也就會使些狐媚手段勾引陛下,誰成想啊,竟連侯府都謀了去!你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呢!」
葉白榆在廊下坐著沒起身,微仰頭看去,正瞧見葉紫芫隆起的小腹。看肚子大小少說有四五個月了。
她跟齊銘義成親不過三個月,原來是奉子成婚啊。
「二姑娘說話不要這麼難聽!」鶯歌忍不住替大姑娘抱不平,「原是侯爺與長房家的郎君被南陵俘虜了去,人家點名要侯府繼承人去為質,這是為國為家犧牲呢,還不知能否活著回來,怎麼到了二姑娘嘴裡就淨挑好處嫉妒,壞處一概不考慮,您若是沒成親,您去倒好呢!」
「什麼時候這家裡竟有奴婢說話的份了!」葉紫芫成親後,囂張跋扈氣焰越發高漲,竟是直衝上來要打人。
葉白榆把鶯歌拉到身後,朝葉紫芫道:「在我別鶴院,不管奴僕還是叫花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需要經過誰同意,伯夫人要是不高興聽就不要來。」
「葉白榆你放肆!你還不是世女呢!」葉紫芫打不著鶯歌就要打葉白榆。
就在她將靠近葉白榆時,沐雪沐霜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兩條胳膊擋住了葉紫芫的去路。
葉紫芫被忽然冒出來的兩堵牆驚了一跳,嚇得連退數步,若不是後面有侍女擋著,差點坐地上。
「你你,你們是什麼東西,竟在我家放肆!」
沐雪沐霜抱臂站在一起,冷著臉道:「我們是南相派來保護世女的,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世女。」
「南相又是什麼東……」葉紫芫本能地認為除了她自己誰都不是東西,罵一半才反應過來,南相確實還挺是個人物。
「就算是南相的人,也不能隨意住進我家裡,我母親同意嗎?」
葉白榆沒有回答,她巴不得葉紫芫把兩個跟屁蟲趕走,不過估計葉二姑娘沒有這樣的能耐。
沐雪說:「我們謝相的命令,不需要經過侯夫人的同意。」
葉紫芫也就是欺軟怕硬窩裡橫這兩樣本事,她親爹都在謝容與手下吃了虧,她哪裡敢跟人家作對,不敢再吭聲了。
「大姑娘!」
葉忠此時在院外請示:「沈家三郎過來了,說是要見一見您。」
「哦,來得正是時候。」葉白榆看了眼葉紫芫那心虛的表情,「請他進來吧。」
葉紫芫成日盼著沈玉死在戰場上不要回來了,誰知道葉梁宗都死了他還沒死,簡直晦氣。
她想趁著沈玉沒來溜走,可剛要邁步子,沈玉跟霍淵一起進了別鶴院。
這兩人之所以在一起,是因為都住在葉府。霍淵作為翟寂,名義上是葉梁文家的奴僕,回了雍城自然要住葉府。而沈玉是因為沒住處可去,便也住在葉府。
沈玉今日特意過來,是為了了結他跟葉紫芫的婚事。霍淵純粹是跟著來看阿榆。
沈玉朝葉白榆見禮:「今日我與翟寂不請自來,還請世女勿怪。」
葉白榆沒有正式受封,名義上還不算世女,但板上釘釘的事,如此稱呼也無妨。
卻是踩了葉紫芫的尾巴,「什麼世女?誰同意她是世女了!沈三郎竟如此不懂禮數嗎?」
沈玉一板一眼回道:「陛下旨意都發了,連陛下身邊的於常侍都這樣稱呼,伯夫人這樣說倒是怪失禮的。」
葉紫芫強詞奪理:「不是還沒受封嗎,那就不算,再說了,封世女這麼大的事,總要經過侯夫人同意的。」
沈玉說非也,「冊封世女,陛下與安南侯都同意就夠了,侯夫人的意見並沒有那麼重要。」
「胡說!你懂什麼?」葉紫芫胡攪蠻纏就是不認。
「在下是不懂。」沈玉亦是認認真真同她較真兒,「但葉二姑娘做事說話無一不任性,只挑對自己有利的去做去說,也難叫人信服。」
葉白榆差點沒笑死,這個沈三郎實在是個妙人,每一句話都是奔著氣死葉紫芫去的。
笑著笑著忽然瞥見霍淵的眼神,心頭驀地一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三郎與葉紫芫身上時,只有他的眼睛在專注看著她,乍然對上那一瞬,她心裡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她知道霍淵滿心眼裡都是她,前兩年他還小,是那種幼崽子對親人的依戀。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長大了,那眼神里除了依戀,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想再探究一二時,霍淵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像小孩子背著大人惡作劇似的。
那種怪異的感覺再也抓不住了。
「沈三郎,你立刻馬上從我家出去!」葉紫芫因為說不過人家,下了逐客令。
沈玉道:「等婚事解除了,我自會走。」
葉紫芫簡直要瘋,「還提什麼婚事啊你腦子有毛病吧!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我現在是豐義伯夫人,你少污我的清譽!」
「非也。」沈玉一本正經說,「你我婚事是過了明路的,三媒六聘一樣沒少,解除婚約卻是你獨斷專行,我本人根本不知道,如此說來,名義上你我的婚事並沒有解除,我將來若要娶妻生子,就於理不合。」
葉紫芫怎能不知道自己單方面悔婚於理不合,她是打死沒想到沈玉還能活著回來並站在這裡同她理論。
真是麻煩!書讀多了的腦袋都有毛病!
「行行行,解除就解除,就讓我母親做個見證,咱們簽個契,行了吧?」
沈玉搖頭說不行,「當初的證婚人,媒人皆要在場,同樣也要昭告天下。」
葉紫芫差點兒沒暈過去。他一個倒插門,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嗎!
如果鬧得滿城皆知,她這個伯夫人的臉還要不要了!
「沈三郎言之有理。」葉白榆道,「既然訂婚過了明路,解除婚約也不能偷偷摸摸的,若三郎擔心長輩不在無人替你做主,可以尋個德高望重的朝官,或是乾脆找陛下做主。」
「葉白榆你休要落井下石,這裡有你什麼事!」葉紫芫一張嘴戰不過兩個人,氣得發抖,「你是誠心不讓我好過!」
葉白榆手捧著下巴,不敢苟同:「難道不是你自己沒給自己留條好路走麼,三郎是贅婿之身,這對你來說或許沒什麼,對他而言卻關係到後半輩子的聲譽,知道的是你葉二姑娘嫌貧愛富,單方面悔婚,不知道的准以為三郎是有什麼問題,被妻主嫌棄了,你讓他將來如何再娶?」
沈玉朝葉白榆拱手作揖。怪不得翟寂說世女深明大義,找她做主准沒有錯,果真能想他之所想。
葉紫芫被堵得臉都綠了。這不就是說,解除婚約要講明是她單方面悔婚,如此才能挽回沈玉的名聲?
瘋了吧葉白榆!
「你們合起伙來算計我是嗎,這婚我還不解了!沈三郎你愛娶不娶!」
沈玉道:「若伯夫人不同意,沈某便要告官為我做主了。」
說到告官,葉紫芫原先根本不怕,有韓氏葉氏兩大靠山,誰能耐她何?
可現如今,韓氏一族被抄得渣都不剩,葉家現在儼然都以葉白榆為尊,個個都圍著世女轉,誰還能替她做主?
若要告官,她的名聲毀得只會更徹底。
葉紫芫的腦子已經炸了,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她得找母親商量一下。
「此事我要問過母親的意見,你在這裡等著。」
葉紫芫今日回來就是要與母親商議如何成為世女,結果被沈三郎橫插一腳,此事怕是要懸。
她急匆匆去到韓氏的院子,進門就喊:「母親,我要同齊銘義和離!」
嚇得屋裡所有人都瞪直了眼。
「你又發什麼瘋!」韓氏本就糟心,聽見她說胡話,氣不打一處來,「你好容易成了伯夫人,同輩人里已是算體面,你還有什麼可作的,就不能叫我省心一日!」
「那我忍不下去了嘛!」葉紫芫只能回家發牢騷,一肚子的話根本關不住,「齊銘義他就是個混帳,當初與我好,說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成了親就露出了廬山真面,我懷著身不能行房,他偏要,起初我縱容了幾次隱約見了血,就不肯再給,他卻要討小妾回來,我與他成日為這事鬧,吵得我現如今看見他就煩!」
「為了個伯夫人我也勉強能忍,可現在怎麼說,成了親不能繼承侯府?那我就和離好了,等我將來繼承了安南侯,一個小小伯夫人算什麼?」
韓氏琢磨她的話,皺著眉搖頭,「不成不成,我瞧南陵那意思,非葉白榆不要,萬一你沒去成,伯夫人也丟了,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
「憑什麼就非她不要?」葉紫芫不信這個邪,「她不過就是名義上還沒出嫁罷了,我和離後與她有什麼兩樣?」
韓氏道:「就算你和離了,她也占一個長,你就別妄想殺她如何了,你沒那本事。」
葉紫芫也無解,煩得擺手,「那先不說繼承侯府,方才沈三來了,非要與我解除婚約,說什麼要請媒人證婚人見證,要請陛下做主,完了還要昭告天下,說是因為我嫌貧愛富單方面解除的婚約,跟沈三郎沒有任何關係,不能耽誤他將來再娶,我若不依他就去報官,你說,叫我怎麼辦?」
「他瘋了他!」韓氏立時就炸了,「他沈家都完了,還這麼硬氣?他倒是好娶了,你哪裡還有活路?」
「誰說不是呢!要麼我說不如和離拼一把呢!」葉紫芫越想越覺得不能坐以待斃,「不成,這親我非要離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