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送信

  大梁邊境，三十里舖驛站。

  已到丑時，葉楓正在熟睡，隱約聽到由遠及近熟悉的鈴鐺聲，迅速從熟睡中醒來，起床，冷水撲面。

  把一會要帶的裝備放在了門邊，重點是整了整雨衣。

  打開門，迎著傾盆大雨，就看到雨中一個背著包袱拎著長槍掛著鈴鐺的哥們氣喘吁吁跑了進來。

  同是鋪兵，簡單打個招呼，時間緊迫，無需廢話。

  而且這個時間，這種天氣，對於鋪兵而言，執行任務就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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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剛考上體校的武術生葉楓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個大梁鋪兵身上。

  父母死於十年前與胡族大戰之中，自己被三十里舖一驛卒收養。

  前些年，驛卒被驛丞司馬北趕走，自此杳無音訊。

  雖然已經習慣了鋪兵的身份，葉楓也想著逆天改命，但哪有那麼容易。

  大梁實行科舉、薦舉和世襲制，前者不用多說，考試，這個葉楓是真的煩了，不予考慮。

  薦舉就是實力人物推薦，世襲制就更簡單了，這兩者更沒機會。

  鋪兵葉楓整日以傻示人，畢竟不管在哪裡，沒有實力，聰明人會更累。

  在驛站所以不管對誰，都是傻裡傻氣，此時沒有好臉色，任何人也不會當回事。

  第一時間，把這哥們包袱接過來，摸了摸包里的夾板，完好無損。

  夾板里是寫好的消息，可能是前線軍情，也可能是朝廷的緊急命令，這都與葉楓無關。

  在小回力本上簽了個字：三五之夜，丑時一刻，三十里舖葉楓簽收。

  順手拿上牆邊靠著的一把纓槍和棍子。

  雨夜疾馳，奔赴十里外的赤虜衛所。

  這種任務，是鋪兵的噩夢。

  僅僅是狂風驟雨倒還好，途中經過大道梁山，有將近六里泥濘不堪的山路最要命。

  按照大梁律法：三刻行一鋪。

  一鋪十里路，要在丑時四刻，送抵赤虜，晴天還好，雨天就是要命的差事，甚至可能還要挨板子。

  尤其是第九邊軍赤虜衛指揮使圖如海，兇狠殘暴，葉楓有幾次都是擦著邊過線。

  唯一一次壓線送到，還被打了十個大板。

  當然，葉楓也想過退路，反正自己無牽無掛，如果真的時間延誤，大不了一走了之。

  一年的鋪兵生活，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主要是了解這個世界，磨合身體，現在已經習慣了。

  他有強烈的預感，今夜，身體的融合將會結束，肉體上的羈絆將會徹底解鎖。

  進入山口，風雨稍小。

  像往常一樣，葉楓走到一處巨石之下，左右觀察之後，拿出火摺子。

  拿出包裹里的夾板，拆開泥封，打開公文，湊近後細細觀詳。

  看了之後，原樣還原即可，這種技術難度很高，作為過來人，葉楓已經很嫻熟的掌握了技巧。

  這一年，他就是靠著每次這些來往信息，才對大梁局勢有個大致的判斷。

  火摺子很快就滅了，黑暗中當然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這次葉楓停留的時間有點久。

  仿佛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問題一般。

  片刻後從山路的左側快速前行。

  這也是葉楓的習慣，較強的身體素質，給了很大的本錢。

  更重要的原因是上次送信，在大道梁山發現了有人活動的痕跡。

  在這些大梁邊軍嚴密掌控的北方區域，鮮有人跡，尤其是避開山路，形跡可疑。

  換作以前，葉楓肯定視而不見，但現在身體融合得差不多了，而且驛丞司馬北又有了想趕走他的意思。

  趁這個雨夜，葉楓想再探一探，也該做點事情了。

  果不其然，遠離山路的一處密林，隱約可見一絲火光。

  趁著漫天大雨，葉楓迅速靠近。

  從帳篷上依稀晃動的人影來看，只有兩人。

  而且似乎是起了什麼爭執，胡語嘰哩哇啦冒出。

  「耶律阿達，你這個膽小鬼，要回你就自己回，我是胡族的勇士，我要再探三十里舖。」

  「將軍的命令就是探到大道梁山即可，而且正好赤虜衛所最近將有大變，才這給了你我可乘之機，不要不知足。」

  「耶律阿達，這些年第九邊軍內耗不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戰力，我們都潛伏到大道梁山都沒有人發現，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要不是木蘭千戶......」

  「閉嘴。」

  一個人影從帳篷中探出了頭，左右看了看，又縮了回去。

  不是一般的胡人。

  接著葉楓很快就做出了判斷，身材魁梧，樣貌陰冷，滿臉絨毛，絕對是中上層的胡人。

  伴隨著一個巴掌聲，很快聲音再次傳來。

  「你敢打我？」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耶律阿達，就你剛才這句話，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宰了，大王早有訓誡：關於千戶，只蟄伏，不啟用，待戰時，見奇效。」

  「你敢打老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望北城享受一番。」

  話音落下，「倉啷啷」一聲刀劍出鞘的聲音。

  葉楓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看到胡人的長相，他本來想放棄的。

  中上層的胡人，戰力超群，即使拿下，也要費時很久。

  內心忍不住給兩個胡人加油打氣。

  兩個狗東西，殺吧，最好兩敗俱傷。

  「耶律阿達，你不僅是個膽小鬼，還是個懦夫，照這砍，我看你敢不敢，不砍你就是我孫子。」

  帳篷中其中一個人影伸長了脖子，微弱的燈光下，迎著狂風驟雨，不斷搖曳。

  另一個人影則是喘著粗氣。

  「來啊，砍我，作為胡族的勇士，舉起你的刀，砍啊。」

  手起刀落。

  耶律阿達喘著粗氣，看著對面的同族眼神里的驚恐和意外，內心竟然湧現出絲絲快感。

  用手一撫臉上的鮮血，狠狠的說道，「是你自己說的，這種要求，我這輩子都沒聽過。」

  「將軍有令，本次任務以我為主，你卻相反，不聽令行事，路上還不斷的使喚老子。」

  「你不就是有個好爹，出身比老子好一點，放心去吧，回去我會上報你為了大胡而獻身。」

  葉楓在帳外看得有滋有味，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帶著面部護具，拎著纓槍就挑開帳篷走了進去。

  耶律阿達根本想不到此地還有他人，剛想起身，就被纓槍直接架在了脖頸上。

  看身形及穿著，就知道面前是個大梁的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