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各個擊破

  崔琰先看了眼山東巡撫方大柱，似笑非笑道：「方大人，最近雨水多，家裡的祖墳可還站的住嗎？」

  方大柱心裡雖然疑惑，但仍舊恭敬回道：「多謝崔大人關心，祖墳時常有派人去修繕，沒問題的。」

  崔琰點頭道：「你倒是頗為盡責。只是以後都不用再做這些事了。」

  方大柱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不明所以的問道：「敢問大人這是何意？」

  崔琰冷笑道：「你做了這麼有悖綱常人理的混帳事，還想進祖墳？只怕天子一怒，你這一支都要成了孤魂野鬼，子子孫孫遺臭萬年！」

  方大柱頓覺一桶涼水當頭澆下，跪在地上眼都嚇直了。

  崔琰不再看他，將目光轉向唐景，「嘶」了一聲道：「你家現供奉什麼神來著的？」

  唐景一聽到這話題，忙斂了笑容，一身正氣：「回大人的話，下官家裡供奉的是媽祖神。」

  崔琰裝模作樣的「哦」了一聲，咂著嘴道：「你說那要是媽祖知道，倭寇都欺負到咱頭上來了。你卻不僅尾巴一夾干看著，還助倭寇一臂之力，會怎麼樣？」

  唐景顯見的緊張起來，喉嚨上下滑動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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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官聽說媽祖挺靈的。反正福建離這裡也不遠，不如由你引路，本官也去拜祭一下如何？」

  唐景汗都淌了下來，早將之前的精氣神丟到爪哇國去了。

  「還有你。田棠。」崔琰的目光刀子般刺向江蘇巡撫田棠。

  「你一個巡撫的兒子，卻網羅了天下名師齊聚你家授課。區區巡撫，家中竟養著歷年的文狀元和武狀元。」

  田棠心裡吃驚，抬頭望了一眼崔琰：「崔大人真是明鏡，竟連這事都知道了。」

  他說完低下頭，頗為委屈的擦著眼淚道：「大人您是不知道，江蘇孩子的學習，卷啊。下官也是一肚子的苦水無處訴啊。」

  崔琰瞅了他一眼，略顯嫌棄：「那不然本官即刻秉明聖上，將你府中的名師都遣散了如何，剛好給你兒子減負。」

  田棠忙磕了幾個頭喊道：「可不能這樣，可不能這樣。下官知錯，下官知錯！」

  江西巡撫章山眼看其餘三州巡撫一個接一個的被揭了老底，心裡的算盤打的咚咚響。

  他想著自己家中既不信鬼祀神，也無子嗣，父母又俱已亡故，應該沒什麼把柄落在崔琰手上才對。

  因此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喜色。被崔琰看了個正著。

  「章大人。依你嫡夫人的脾氣，若是知道你房裡的春燕如今懷的是你的骨肉，只怕連你都要一起被她掃地出門吧。」

  章山「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眼睛一片茫然，哆嗦著半天張不了口。

  「你出生寒門，父母早逝。能當上官，全憑你嫡夫人娘家一手安排。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你出軌……」

  崔琰聲音低了下去，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瑟瑟發抖的章天，眼底滑過一絲鄙夷。

  片刻後，四位巡撫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磕著頭齊聲道：「是下官眼拙，不曾想崔大人如此神通，竟連小的們這些腌臢不入流的事都知道了，真是污了大人的耳朵眼睛。」

  崔琰見他們有服軟之勢，通身的氣韻也柔和了不少，親自將他們一一扶起，嘆了口氣道：

  「並非是我故意為難你們，我也知道你們艱難的。

  只因我頭上擔著天大的關係。皇上將臨安城的安定交給了我，我就得弄清楚了，到底是什麼人在和朝廷作對，將來皇上問起，我也好有個交代。」

  四位巡撫本就心虛，剛剛又被這麼一嚇，如今再聽了這懷柔言語，忍不住紛紛感慨萬千，落下淚來。

  「只是你們鬧的也太不像樣子了。官做的再大，還不就圖個百年之後的一家安穩。」

  崔琰親自給他們倒茶，直刺他們的心說道：「你們如今拒不借糧，不僅是把臨安城的百姓往死里逼，也是把自己一家都往死路上逼。你們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不是。」

  四位巡撫同時心動起來。

  細想自己年紀也大了，崔曜和皇上年紀也大了。將來自己的兒子，孫子，能否守得住祖宗的榮蔭，還真得靠崔琰。

  他們突然意識到，崔琰並不是他們的對頭，而是自己的救星！

  紛紛激動的再次跪下呼喊道：「大人真乃星宿下凡，求大人救我一命！」

  崔琰眸光瀲灩如晴水，唇角牽起，悠然清淺。

  「各位大人起來吧。我答應你們，只要聽我的，一起度過這個難關，保證臨安城此次安安穩穩的，今後就沒你們的事。」

  四位巡撫抿了抿唇，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餘：「可三殿下已經抓了九位臨安城的知縣，還殺了……殺了河道遏者。」

  崔琰毫不在意的斂眉微微一笑，對他們道：「都趕緊回去運糧吧。我既能對你們做出承諾，就一定能保你們平安。聽得懂嗎？」

  四位巡撫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哪有不明白的。登時就反應過來這是誰的意思，眉眼頓時一松，對著崔琰拱手致謝，忙飛奔回去準備向臨安城運糧的事宜。

  陸明看著四人猶如踩了風火輪般著急冒火出走的模樣，不明就以同崔琰問道：「崔大人，他們四人這是……」

  崔琰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陸明，隨後又自己倒了一杯，面露敬仰：「陸大人，這些日子辛苦了，崔琰以茶代酒，敬您！」

  陸明本還怕崔琰會興師問罪，今見他這般，心裡更是起疑，唬了一跳，忙放下茶杯，躬身回道：「崔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下官可不敢當。」

  崔琰扶起他，將茶杯再次遞給他，語帶欣賞：「陸大人力抗重壓，一人獨戰四府巡撫的事，崔琰已經知道了。」

  陸明嘆了口氣，眼光暗了下來，又是惋惜又是心疼：「崔大人言重了。下官著實慚愧，說了一夜卻還是一粒米都沒借到！

  遙想我那師兄張玠，當年皇上登基時，多有以一人舌戰群臣的勝利時刻。那才是真正的大才啊！」

  他看了眼皺眉思索的崔琰，方覺自己話多了，忙轉移話題道：「瞧下官這糊塗的，都說些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借糧的事……」

  崔琰朝他笑著點了點頭：「陸大人放心，他們已經回去運糧了，不出三日，定能按數運來的。」

  陸明緊繃的臉旋即綻放開來，朝著崔琰跪了下去，激動道：「崔大人真是少年英才，當真好本事！如此，臨安城就算是穩住了！」

  崔琰示意他不用拜，眼底透著不安，同他問道：「還有一事要問陸大人，許南星許御醫如今在哪？」

  聽見許南星，陸明頓時肅然起敬，回道：「三殿下的親兵三日前就已經命浙直總督調集所有人馬齊聚東海了，這會應該正在海上全力尋找搜救他們。」

  「他們？」崔琰立時疑惑的看著陸明。

  陸明「哦」了一聲解釋道：「還有三殿下。殿下一聽聞許御醫以自身為餌潛入敵營，急的什麼一樣，立刻就獨自前往營救許御醫了。」

  三日，他們單獨待在一起已經三日了。

  崔琰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藏在袖中的手漸握成拳，眸色逐漸轉冷：「煩請陸大人領路，本官要立刻前往東海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