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崔琰覺醒

2024-07-06 23:53:46 作者: 金陵城中魚

  許南星只裝作毫無察覺,眨巴了下眼睛,乖軟的點了點頭:「是啊。」

  說完還不忘又加了一句:「是和三殿下那封信一起寫的,只不過早半日寄了出去。」

  李承淵呼吸凝滯,努力忽略心中泛起的情緒,似是忍了又忍。雙手緊緊摳住船板,身下的甲板漸漸聚起一小攤木屑來。

  許南星迎著他的手看下去,唇角微勾,眼底染了笑意。

  「崔琰畢竟是崔曜大人的獨子。除了他,再沒別人能促成此事的。」

  她看似解釋實則不動聲色的欽慕,讓李承淵心裡的火星燎的更烈,他眯起眼,笑容陡然擴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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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的極是。那我們且等著看,周邊州府的糧幾時能運了過來。」

  「左不過就這幾日,我相信崔琰!」許南星托著腮,直勾勾的盯著京城的方向看,眼裡滿是渴望。

  李承淵眸色一暗,面色陰沉的和千里之外的崔曜一樣可怕。

  千里之外,一身家常紫衣的崔曜正坐在書房,翻閱著今日各州府新呈上來的奏摺。

  忽聽「哐當」一聲門響,書房門從外面被用力推開,崔琰面色焦急,直接沖了進來。

  「父親,孩兒……」

  崔曜「啪」地一聲合上奏摺,陰沉著臉對崔琰道:「越大越沒了規矩,誰讓你就這麼闖進來的。」

  崔琰匆匆行了禮,急道:「孩兒有一事,想請教父親。」

  崔曜起身從案上走了下來問道:「何事如此著急?」

  崔琰咽了好幾口口水,調整了好幾次呼吸,才鼓足勇氣道:「雖以孝道而言,孩兒不該質問父親。但父親於臨安水患這件事上的所作所為,孩兒實在不能閉口不言了!」

  崔曜心裡已有了猜測,走到他身前:「你到底想說什麼?」

  崔琰抿了抿唇道:「身為人臣,當忠君愛國,為國為民。

  孩兒請問父親,眼下臨安水患,數萬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您僅僅因要對付三殿下,便私自阻攔周邊州府借糧給臨安城!

  於國而言,可算的上忠?於民而言,可算的上仁?」

  崔曜眼色一沉,雙目瞪的滾圓而變的異常狠戾嚇人。他朝著崔琰憤怒的吼道:「放肆!這些話你都聽誰說的!」

  崔琰見崔曜還在狡辯,眼底蔓上一層悲憤,聲調也提高了不少:「父親,因私廢公,實非君子所為。還望父親能及時懸崖勒馬,不要再執迷不悟釀成大錯!」

  「混帳東西!竟敢教訓起為父來了!」

  崔曜雙目赤紅,抬起手「啪」地一巴掌,打的崔琰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從小到大,崔曜從未彈過崔琰一指頭,是以崔琰此時腫著臉,滿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崔曜。

  「你從小錦衣玉食,逍遙自在,哪裡知道朝堂的兇險!你以為為父統領朝綱,做了二十年的首輔,就可以永享安寧嗎?!笑話!

  這二十年老虎都可以打個盹,但是為父,敢打這個盹嗎?!

  你給我聽好了,記住了!玘國只有一個人可以呼風喚雨,那就是皇上!

  如果為父不能提前在儲位之爭中,拔得頭籌,搶得先機。一旦三殿下繼位,那我們家才是真的大難臨頭,釀成大錯!」

  崔琰深吸了一口氣,搖著頭,失望至極的看著眼前盛怒的崔曜,痛心疾首喊道:「父親!」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君子當與國家民族休戚與共,以百姓之心為心,以天下己任為己任!」

  崔曜不耐煩的揮手喊道:「滾出去!」

  崔琰挺拔的身姿微微顫抖,眉目間盡顯冷清和傲氣,如謫仙臨凡一般飄然若仙,他冰冷的看了眼崔曜,聲音淡漠如菊:「父親,請恕孩兒不孝,恐要忤逆您的意思了。」

  見他轉身欲走,崔曜在他身後發狠道:「沒有我的命令,我看誰敢借一粒米給臨安城!就算是徵調軍糧,又有何人能證明此消息屬實?」

  他這話說中了崔琰的痛處,崔琰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崔曜冷笑道:「琰兒,你別和父親扯什么正人君子的大道理。說到底,你不就是想救那丫頭嗎?為父答應你命人將她救出來不就行了,咱們父子何必……」

  「父親。」崔琰微怒的嗓音從胸腔里輕震而出:「這是兩件毫不相關的事。」

  「身為臣子,家國百姓是我的份屬應當。但身為男人,夭夭是我的義不容辭。」

  即便書房內一片昏暗,崔曜也能看到他眼裡的灼熱,像兩顆跳動燃燒的火星。

  「父親,孩兒知道以您的手段一定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崔琰目光看向愣怔的崔曜,眼裡滿滿都是深沉與溫柔。

  「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就不會允許自己再失去她一次。」

  頓了一頓後,他的眼神逐漸轉冷:「而且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拱手相讓,即使那個人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朝著崔曜拜了一拜,目光決然:「父親,要麼你就打死我,否則只要我還剩一口氣,我就一定會趕赴臨安城!」

  崔琰說完一個颯爽的轉身就要離開,聽見聲響的崔府府兵立刻將他團團圍住,望著崔曜,等著他一聲令下。

  崔曜氣的臉色紫漲,脖子上的青筋一路蜿蜒至耳後。

  他看著劍拔弩張對峙著的崔琰和府兵,咬牙喊道:「放他走!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庇護和允許,你能有多大本事!」

  崔琰大踏步的往外走,離開二門時,微微揚起頭,看著頭頂的天空,目光深沉,眼神深邃,稜角分明的臉上有種風雪俱滅的清寂。

  他的確不能再繼續這麼若無其事的偏安一隅了。

  「齊伯,這幾日杜侍郎有信給父親嗎?」崔琰探問道。

  被稱作齊伯的管家,眼皮快速眨了幾下,躬身道:「倒是有報平安的信傳來。」

  崔琰微微一笑,朝他頷首道:「多謝齊伯。」一面親自從馬廄里牽了馬,翻身上馬,身姿卓然。

  「公子這是要去哪?」齊伯忙問道。

  「進宮。」

  崔琰一勒韁繩,疾行而去。長街一陣飛塵揚起,待塵埃落定,只剩下三三兩兩的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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