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接受新生

2024-07-06 23:53:07 作者: 金陵城中魚

  許南星點了點頭道:「嗯,是的。在我的家鄉,腳筋就是跟腱的意思,是可以做斷裂修復的。

  只是一件,您倆跟腱斷的時間太久,必然產生萎縮,需要用人工跟腱進行縫合修復,效果會受點影響。」

  她說了一大段專業術語,張玠和徐綸並沒有聽的很明白,但有一點他們很清楚。這可能是他們重新站起來的唯一一次機會。

  「做吧,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二人相視一笑,臉上一派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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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許御醫的醫術我們已經見識過了。」說著,往產婦住的房間使了個眼色。

  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臉上,映出一抹柔和的光暈,她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被信任的安寧,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的溫柔起來。

  「許御醫,有人托我給您送東西來了。」獄卒一手捧著個大包袱,另一隻手還提著一個五層的食盒,朝著許南星喊道。

  許南星接過打開一看哭笑不得,四季的衣服,衣服的夾層里還塞了許多銀票、經特殊處理能放住的食物,這是打算讓她在這裡常住嗎?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準備的。

  「勞煩獄卒大哥替我謝謝崔大人。」許南星柔聲道。

  「崔大人,崔曜?」張玠聽後立刻轉頭問道。

  獄卒搶先接話道:「不是的貴人。外面的是崔曜大人的獨子,又稱小崔大人——崔琰。」

  許南星點了點頭:「勞煩獄卒大哥和崔大人說一聲,我這裡有個新生兒和產婦,請他下次來的時候幫我帶些能用的衣物來。」

  獄卒走後,張玠冷著一張臉「走」到許南星身邊:「你看著挺好一個姑娘,怎麼眼神這麼差,全招這些毒瘤一般的人。」

  「張大人,崔琰大人是個好人。」許南星忍不住替崔琰辯護道。

  張玠剛要反駁,就聽屋裡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許南星忙撿了幾件自己的衣服,急匆匆的走進產婦的房間裡去了。

  「這是我的衣服,你穿吧。你剛生產完,需要穿些軟和的。」許南星抱起孩子,示意產婦去換上自己的衣服。

  產婦低頭看了眼自己兩腿間的惡露,連連搖頭道:「怎好把許御醫的衣服弄髒。」

  許南星給孩子換了尿布,就來給產婦換墊子,眼神溫柔而有力量:「不髒,這是偉大的證明。」

  產婦拿著許南星的衣服,眼裡漸漸蒙上一層水汽。

  「你再堅持幾天,我剛已經和崔琰大人說了,托她帶些你們能用的東西給你。」許南星寬慰道。

  產婦聽了這話一直平穩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抓住許南星的手臂,眉眼裡充滿了痛苦和憤恨:

  「許御醫,不要求那個人,我寧可死都不接受崔家的任何施恩!」

  見許南星一臉困惑,產婦眼中變的血紅,顫抖著聲音道:「因為就是崔曜那個狗官殺死了我的丈夫,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至此!」

  許南星失了神一般的怔怔的盯著她,眼睛一動不動,臉頰上的肌肉隱約在顫抖著。

  玄夜司指揮使司。

  夜風從窗欞的間隙里划過,浮動架子床上懸著的淺青色帳幔。天光黯淡,透過層層窗紗細細曬過,灑在玄影寢房的大理石地磚上。

  武姝伸手推開門,魚嘴銅爐中散發出鵝梨帳中香的甜味,卻仍掩蓋不住濃重的血腥氣。

  寢房內燭影幢幢,她輕聲走到床前的蠟燭架子旁,用剪刀將燭心剪去了一寸,坐在玄影床前。

  玄影知道武姝來了,不敢睜眼看她,閉著眼繼續裝睡。

  武姝看著他滑動的眼皮、顫動的睫毛,耳邊傳來他紊亂的呼吸聲,眼裡難得閃過一絲狡黠,俯下身在他耳邊道:「你當真不要理我,那我可就走了。」

  她說著真的就直接起身。下一秒,傳來玄影急切又虛弱的聲音:「娘娘……」

  「好些了嗎?」武姝回頭,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放在他床頭,重新坐在他身邊叮囑道:「叫他們用溫水把這藥化了,一日三次敷在創面上。」

  玄影的目光一直緊緊追隨著她,竟忘了道謝。

  「這次是我疏忽了,害你吃了苦。」

  武姝微微垂下頭,露出雪白脖頸,婀娜的身段柔弱無骨,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玄影恨不能為她豁出性命。

  「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一時失察,才會害娘娘錯失良機!」玄影著急的聲音都變了調,恨不能立刻起身給武姝磕頭謝罪。

  武姝紅唇一抿,美的驚人。

  她撐著臉像是隨口說:「無妨,李乘淵也沒討到多大便宜。皇上不是說了,七日之內不出事他才能留在京城。」

  玄影登時就明白了過來,情難自已的握住武姝的手腕,眼裡滿是堅毅:「娘娘放心,奴才明白了,這次一定不讓娘娘失望!」

  武姝明明眼角發紅,卻仍對他露出一個柔軟甜美的笑容,搖頭道:「別想太多,養好身體為是。皇上那裡隨時需要我,我就不能繼續陪你了。」

  她說完拍了拍玄影的手,看著他,似一陣風似的飄走了。獨留玄影怔怔望著她剛剛坐過的地方,眼皮輕顫,瘦削修長的手越攥越緊。

  出了玄夜司指揮使司後,武姝拿出一條純白的手帕,用力的擦拭自己剛剛和玄影接觸過的地方。白皙幼嫩的皮膚上,頓時被擦出一片片斑駁的紅色痕跡。

  半晌後,她將手帕丟給紅玉,眼裡的冷意和嫌棄肉眼可見:「拿去燒了。」

  月華影轉,照在天牢冰冷的鐵窗上,冷瑩瑩一片。那月亮一半明一半暗,像極了許南星此刻對於人性和未來的迷茫,醞釀了一日的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張玠起夜的時候,模糊的看見一個對月而坐的身影,推著輪椅走了過去。

  許南星聽見聲音,忙用手背胡亂擦掉眼淚。一低頭,一條手帕遞了過來。

  「人生本就是不破不立,再破而後立,然後否極泰來的過程。」

  張玠拍了拍她的肩膀:「丫頭,有些東西必須摧毀,必須放棄,才能迎來新生。」

  許南星下頜繃成一條直線,倔強又隱忍,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抬起頭,將眼眶的液體生生忍了回去。

  「張大人,月亮就快圓了。」許南星清了清有些發癢的嗓子,指著夜空中的上弦月對張玠道。

  張玠眸色一暗,眼底閃過一絲痛色:「是啊,月亮就快圓了,就要到十五漲潮汛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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