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迂迴解題

2024-07-06 23:52:55 作者: 金陵城中魚

  「長庚!」

  李承淵大喝一聲,一身黑衣甲冑的長庚立刻推門而入。

  「護好她。」

  李承淵說完這一句,隨手披了件黑色披風,提著劍,拉開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玄影戴著鬼面面具身形一晃,瞬間逼近李承淵身邊,雙手揮動如利爪,迅速攻向李承淵。

  李承淵想要套出他的招數,故意飛身躲閃,消極避讓。但他看了好一會兒,由於玄影刻意隱蔽,他看不出這是什麼路數的招數,但顯然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擒拿手法。

  如此幾個回合後,玄影失去了耐心,突然飛身上前,拔刀與李承淵交鋒。

  

  李乘淵一聲冷哼,拔劍出手,以劍代刀,以一模一樣的招式回擊。強大內力呼嘯而出,玄影瞬間被密不透風的殺氣壓迫的無法還手。

  「在我面前使用圓月彎刀,簡直不自量力。你難道不知這套刀法是我所創嗎?」李乘淵眼神冰冷,眉宇間鎖著一股濃重殺氣。

  刀劍相逼,玄影愣是被逼退了好幾步。

  眼見毫無取勝可能,玄影扔出劇毒暗器想要飛身逃走。

  李乘淵閃身避讓後,長劍破月而出,直朝著玄影而去。夜色中,只聽一聲冷兵器入血肉的聲音,緊接著傳來玄影吃痛倒地的悶哼聲。

  「追!」

  李乘淵陰鷙目色滲著寒意,立刻對府中將士發布命令。

  「是!」

  霎時間,鬼魅一般的黑影從原本空蕩的府中四處而出,極快的朝玄影掉落的地方飛奔而去。

  「怎麼,嚇傻了,現在知道崔琰為什麼不讓你插手了吧。」

  李乘淵笑著看了一臉驚愕的許南星一眼,拔下樑上的短箭,收起桌上的布料,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忙忙的就往外走。

  許南星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忙拉住他:「你要去哪?」

  「進宮。」李乘淵道。

  「我同你一起去,也好做個人證。」明白過來的許南星一腳已跨出屋門。

  李乘淵拉住她,那雙眼睛更是仿佛著了火一般:「你可想清楚了,玄夜司的渾水可不是那麼好趟的。」

  果然是玄夜司。

  許南星唇角漸漸浮起一抹冷笑。上月十四,當街衝撞她的人正是玄夜司指揮使。聽到鐵大郎出事日期她就有所懷疑,沒想到果然是他。

  她紅唇微彎,凝望著李乘淵的雙眸一股女兒羞態,聲音柔軟,伴隨著輕笑,像一隻待哺的貓,嬌柔慵懶:「三殿下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李乘淵呼吸驟然一頓,心跳亂了頻率。

  藍田日暖玉生煙的鳳棲宮裡,紅玉悽厲的哭聲打破了祥和的寧靜。

  「娘娘,娘娘不好了。玄指揮使受了重傷!」

  武姝立刻驚醒,掀開被子就往玄夜司趕去。

  位於皇城西北角的玄夜司指揮使司,人影幢幢,檐下的燈籠點的兩條金龍一般。武姝暢通無阻,直接走進了玄影的臥室。

  她抬頭,就看到緊捂著後腰,半跪在地上的玄影。鮮血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湧出,一下下流在地上。

  「奴才有負娘娘聖恩,萬死不足惜。但只怕他們已經通過鐵大郎探查到了什麼,恐對娘娘不利。」

  他血跡未擦乾的嘴唇輕輕張開,白與紅的強烈對比,刺目而鮮艷。

  「你手底下還有什麼絕對信得過的人?」

  武姝一雙含情目微微眯起,銳利冷冽的與她那張美艷的皮相不大相符。

  玄影看了眼身側服侍的少年,眼底有一絲不忍:「玄霜可以。」

  「可以替你去死嗎?」武姝望向玄霜,眼裡的寒意像刀片鋒利。

  玄影閉眼抿唇,神色痛苦,半晌後睜眼看向玄霜,眼眶漸紅。

  「屬下領命。」玄霜擱下滿是染血繃帶的托盤,神情從容,跪地領命。

  武姝抽出架上的劍,照著玄影的傷口,直接一比一刺進了玄霜的後腰,紅色的血液順著刀柄的抽離而湧出,噴在身後的牆壁上,玄霜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後面的事你和他交代清楚後,就自己帶著他去含章殿。」

  武姝扔掉染血的劍,冷冷的掃了玄影一眼,面無表情的走出了玄夜司指揮使司,往含章殿急行而去。

  許南星和李乘淵急匆匆趕到含章殿的時候,恰好看到玄影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也朝含章殿而來。

  許南星心裡「咯噔」一下,語氣有些懊惱:「還是遲了一步。」

  李乘淵臉上倒沒有起多大的波瀾,聲音平靜:「意料之中。想扳倒玄夜司並非一朝一夕的事,今夜不過敲山震虎罷了。」

  「真巧啊。」遠遠的,玄影就朝李乘淵拱起了手。

  「是挺巧的。」李乘淵臉上依舊是看不出真實情緒的笑容。

  說話間,兩隊人馬一起登上了台階,到了含章殿的匾額下後,一行人都噤聲不再說話,殿門外當值的太監立刻行禮,進去通傳。

  含章殿一切如舊,黑夜裡亮如白晝。武姝扶著睡意朦朧的李元啟從寢殿出來時,玄影低了低頭,似乎像是刻意躲避。

  「什麼事非得大晚上的稟報,一個個的都盼著朕早死嗎?」李元啟氣的咳嗽了兩聲,一旁的武姝忙端過參湯餵了他兩口。

  許南星急於先發制人,剛要開口,武姝淬了毒一般的眼神掃過她,愣神間,武姝已經嬌俏著開口:「玄夜司說找到了導致山體滑坡的主事人。」

  李乘淵目睹著兩人的交鋒,竟還有閒心笑了一笑。

  一聽是為這事,李元啟「哦」了一聲,勉強直了直身子,看著玄影道:「欽天監不是說是天災嗎?」

  說完後,還不忘又瞟了李乘淵一眼,但在看到許南星的時候,眼裡明顯有一絲笑意。

  玄影立刻跪了下來:「回皇上的話,是臣管教屬下不力,致使玄夜司出了此等包藏禍心,離間皇室之人。如今臣不負使命,將此人揪出,請皇上和三殿下責罰!」

  玄霜氣息奄奄,後腰傷口暈染開大片的血跡,五花大綁扔在李元啟眼前。

  「裝腔作勢,掩耳盜鈴,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許南星低聲吐槽,沒好氣的沖玄影翻了個白眼。

  「朕才發現許御醫也在。你嘟嘟囔囔說什麼呢?」

  武姝沒想到李元啟會注意到許南星,捧碗的手微微一顫,發出細碎的聲音。

  李承淵忙拿眼暗暗瞅了她一眼,許南星定了定神上前說道:「回皇上的話,微臣是後怕,所以神智有些不清楚。」

  李元啟皺眉抬頭看了看她。一旁的蘇盛立刻對許南星道:「說下去。」

  許南星再抬起臉的時候,眼角泛紅,強忍著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隻受了驚的小白兔。

  「皇上,崔琰崔大人知道臣學過仵作,特意請臣去驗離奇死亡的鐵大郎的屍體。

  臣今晚在鐵大郎的屍體裡發現了鷹犬暗紋的布料。誰料剛出京兆尹府,就有一隻尾端帶鷹翅的短箭朝臣射來,幸得前來討論案情的三殿下所救。」

  她聲音哽咽,身子微微顫抖,整個人抱著膀子縮著肩膀,眼淚不知不覺又掉了下來。

  「皇上,請您救救臣!」

  李承淵頗為欣賞的笑了笑,配合著將布料和短箭,以及現場的鐵絲和鐵大郎家發現的鐵絲,一起托蘇盛呈給李元啟。

  李元啟仔細看了看,的確是只有玄夜司才能用的鷹犬布料。當即繃緊了臉色,看著玄影的眼底充滿了陰鬱:「老三,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承淵故意擺出一副惶惶不知的模樣回道:「兒臣掛念父皇身體,因此那日離宮後,便想探查景山山體滑坡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是老天不忍兒臣和父皇父子分離,讓兒臣發現了脫落的鐵絲網,兒臣去問了工匠,工匠說這個鐵絲才用半月,應當是有人故意抽離的。」

  李元啟就著光眯著眼比對著兩個鐵絲網機關。

  「這機關正是鐵大郎所做。兒臣去他家問了,他母親說是半月前有人定做的,而鐵大郎死亡就在做完第二日。

  兒臣聽說崔大人正好在探查鐵大郎死因,便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關聯。誰料正好碰到有人刺殺許御醫。」

  李承淵說到這裡就停住了,和許南星暗暗交換了個眼神。

  烏雲壓頂,每個人都是汗流浹背。

  「混帳東西!」

  李元啟手指微微顫抖,眼中怒火燃燒,聲如雷霆般咆哮。

  「朕如此信賴仰仗你們玄夜司,你們居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元啟氣的咳嗽不止,臉色漲的通紅,李承淵忙開口道:「父皇息怒,切莫為了這些蠅狗之輩傷了身體。」

  玄影眼角一道寒光射出。

  「帶下去,嚴刑拷打,務必交代出幕後主謀!」

  李元啟推開武姝,搭著扶手緩緩側坐了下去,指著玄影道:「你身為指揮使,御下不力,革去一年俸祿,再罰一百廷仗以儆效尤!」

  說完後,李元啟滿臉疲憊的起身,快走進寢殿時,仿佛才突然想起李承淵來。

  「至於老三,既然山體滑坡這事與你無關,你且在京中先待著,若是七日內沒什麼異樣就罷,若是再出事,你就回去。」

  李承淵淺淺一笑躬身道:「兒臣聽令。」

  他倆正意滿志得的打算動身離開時,就聽李元啟嘶啞低沉的聲音叫住了許南星。

  「許御醫,朕剛剛動怒,身體有些不適。你進來,給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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