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端午事發
2024-07-06 23:52:33
作者: 金陵城中魚
孫行大驚,忙上前扶住她,捲起她的袖子就要給她把脈。
許南星卻像是突然頓悟了一般,忙將手收了回來,撐著桌子啞聲對孫行撒謊道:「無礙,時節不好,老病罷了。」
孫行看了看桌上的一攤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孫院正,女孩子嘛,總有些口不能言的毛病。」見孫行不相信,許南星刻意裝出一副忸怩的模樣。
孫行比她先一步紅了臉,眼神閃爍,丟下一句「那你多注意身體,有事喊我」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後殿。
許南星心裡有懷疑卻不敢篤定,立刻挪進內殿,用自動抽血器給自己抽了三管血,分別檢查血常規、生化、血清膽鹼酯酶測定及血清血紅蛋白測定。
約一個時辰後,印表機「滋滋」的吐出結果,許南星看了結果後,神情自然,心裡卻是涼了一大片。
自己果然是中毒了!
她將檢驗報告燒掉,伸手給自己把脈,不斷變換位置的指尖,令她的眉頭越皺越深。
自己所中之毒和李元啟體內之毒,竟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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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解毒,首先就要弄清楚毒源。
許南星緩緩坐了下來,閉眼回憶著從早上進宮後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
可自己早上除了給李元啟看病,什麼地方都沒有去過,難道是在含章殿裡中的毒?但自己一口水也沒喝,一塊糕點也沒有吃,又是從哪裡中的毒呢?
五感無非是形聲聞味觸。許南星在紙上寫下這五個字一一對應,漸漸的,將筆觸定格在了「聞」上。
她心裡驀地一動,忍住不適去往含章殿,趁人不備悄悄掃了些太監倒掉的香灰,拿回來仔細研究。
她戴著N95口罩,套著乳膠手套,用銀鉗撥弄著香灰。小半日後,從軟癱癱的香灰里發現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許南星小心翼翼的撿了出來,對光看了看,像是一片葉,或是一塊莖。她用鑷子拿起,放在蠟燭上點燃。
頓時一股辛辣刺激,類似滑石粉的花香甜味溢滿了整個屋子。
許南星立刻將它扔在腳底下踩滅,身上湧起一層一層細密的冷汗。
居然有人在李元啟每日用的龍涎香里,加了劇毒的夾竹桃的葉和莖一起燃燒。難怪李元啟中毒的主要症狀集中在心臟!
但是比這更讓許南星感到恐懼的是,在李承淵送給李元啟的藥材上,她也聞到了同樣的味道,只是比這個要淡很多,所以她當時根本沒察覺。
難道李承淵為了奪位,不僅要殺了自己的外婆和舅舅,解決後顧之憂,甚至想要弒父殺君?
她呼吸猛地一滯,一股後怕後知後覺的從她心田裡滋生出來。
心悸的症狀越來越明顯,許南星不得不暫停思考,先給自己解毒。
她從手術室拿出2000毫升的10%葡萄糖注射液,500毫升的50%葡萄糖注射液,30毫升的10%安鈉咖以及100毫升的維生素C,四者混合以後靜脈注射。
「所以,李元啟不僅知道自己中毒,甚至極有可能知道毒物的來源,所以他才會說如果不解毒這樣的話。
可若是說他破罐破摔,他後半句的意思又明明是很想活,這二者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又到底是為什麼有此一說呢?」
隨著夾竹桃毒性的不斷減弱,許南星神智漸漸恢復了清醒。可她挖空心思,卻還是想不明白李元啟的話裡有話。
「算了,誰知道這些古人每天閒得蛋疼,腦子裡都裝些什麼。既然他又想死又想活,那我乾脆就每天只解一點毒,反正他每天還要中毒的,這不就行了嗎?」
最複雜的問題就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
可是李承淵呢?
想到他,許南星手心微濕,心中又開始湧起恐懼。
這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真小人!看來自己以後面對他時要更加小心才行。
這一年的端午節就在許南星惴惴不安中如期到來了。
一大早,許南星就被門外侍女的動靜吵醒。她閉著眼睛坐了起來,渾渾噩噩的跑去門口一探究竟。
「姑娘早。」見許南星出來,侍女們忙停下手中的活計,喊著木槿伺候她梳洗。
許南星用力眨了兩下眼睛,拿起旁邊的艾草和菖蒲,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在掛這個呀。」
侍女忙欠身回道:「是的。公子說姑娘最近身體總不好,囑咐我們要多掛一些,好給姑娘招百福,保身體健康。」
「公子還準備了虎符和香囊,姑娘既然醒了,我們就幫姑娘帶上。」
眼看侍女朝自己逼近,許南星連連擺手口內拒絕:「不用了不用了。」然後逃一般的躲回了屋子裡。
許南星背抵著門,咂了咂嘴,想著自己還是得儘快搬出去,不然遲早有一天要被崔琰這個戀愛腦逼瘋掉。
「大小姐,崔令公派人過來傳話,說今天是端午,他特意治了酒席,請大小姐過去賞午。」
好麼,躲得了兒子躲不了老子。許南星嘴角揚起了一絲苦澀的微笑,心裡充滿了疲憊和無助。
午間,許南星如約赴席。席上沒有別人,偌大的紫檀木圓桌,各色菜餚擺的滿滿當當。座位上就只坐了崔琰一家三口,空蕩的有些詭異。
許南星度其位次,怕失了禮數,行禮後便站在原地,並未敢入座。
崔曜眼裡閃過一絲欣賞,推了推身旁的崔夫人。崔夫人忙一臉親善的笑著站了起來,走到許南星身邊,拉著她的手:「好孩子,近我身邊坐。」
崔曜也搭腔道:「今日原是家宴,許姑娘不要拘束才是。」
一面示意家下服侍的人給許南星倒雄黃酒,又將粽子等節令之食往她面前端了端。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粽子,也不清楚你喜歡吃什麼,便叫廚房都備了些,快嘗嘗。」
一見了這架勢,許南星心裡就已猜到七八分,是而客套了兩句道謝話後,不等崔曜明說,自己先裝作不經意隨口道:
「想來宮裡這會也一定很熱鬧。皇上身體好了不少,九皇子也從荷縣接了回來,一家人定是其樂融融。」
崔曜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直到崔琰滿臉不悅的咳嗽了一聲後,方捧起酒杯敬道:
「說起這個,還要感謝許姑娘妙手回春才是。皇上龍體無恙,就是我大玘之福!」
許南星起身端起酒杯假笑回敬道:「崔令公言重了。這本就是下官分內之事。更不肖說,在府上住了這麼些時日,受到崔令公愛國忠君家風的薰陶。」
崔令公發自內心的大笑起來,仰頭一飲而盡。
他還未坐下,大地突然一陣地動山搖,整個崔府都搖晃了起來,崔琰忙扶住崔曜,立刻遣人去問發生了何事。
崔府眾人心中皆惶惶不安,不住的遣人再探。約莫一刻鐘功夫,忽見派出去的一個小廝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老,老爺,夫人,公子,許姑娘,不,不好了!」
崔曜白了他一眼,指著他急問道:「快說什麼事!」
那小廝抹了抹一腦袋的汗道:「城郊景山突發山體滑坡,京城去鏡月寺上香的百姓,此時大半全被壓在了石頭下!」
許南星神色驟變,顧不上和崔曜打招呼,急忙就往景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