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和離③

  在和離的話語落下的那一瞬，宋響如同被雷劈過一般，人仿佛頓時被裡抽空了，跌倒在地。

  他雙目通紅得厲害，怔怔地看著師桐，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說什麼……」

  「我說和離吧，我無法人手一個殺了我的兒子，還出軌的丈夫，我現在連看你一眼都覺得噁心反胃，嫁給了你這麼一個男人，讓我噁心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愛到深處，由愛生恨，因為大兒子的事情，師桐已經很掙扎，除了知瑤跟硯淮的原因讓她撐著留下之外，還有就是這將近三十多年的感情令她不捨得離開。

  可現在這份感情也沒有了，他就可憐對孩子也不上心維護，那她為何還要留下來。

  沒意思，真的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不、我不和離……我絕對不和離，我不會跟你和離的。」

  宋響的世界恍若崩塌了一般，他崩潰又激動，狂怒著。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深情款款地看著師桐，企圖讓她回心轉意：「小彤，整整二十七年我們都攜手走來，不能因為這一件小事情就分開啊……

  我們還有兩個孩子了鏡姝、還有鏡姝也快要生產了，你難道希望他一生下來就沒有祖父跟曾祖母疼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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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讓師桐留下來，他甚至還拉了趙鏡姝當理由。

  可他之前並不是一般地反對趙鏡姝嫁入宋家，甚至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在乎。

  無語這兩個字，趙鏡姝都說倦了。

  而想當然爾，這樣的理由自然是不能讓師桐留下來。

  「你若是不想再上公堂，你就應該知道怎麼做，有些話不用再讓我重複，你也不要再做無畏的掙扎。」

  師桐冷淡的看著她，大悲之後，她更多的是冷淡，「我也不想不體面的結束這段婚姻，就這樣吧。」

  師桐深呼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抽泣的女子：「以後沒有我這個商女拖你的後腿，你可以享齊人之福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以你現在的身份，再娶一年輕貌美的名門嫡女回來當主母，完全不在華夏，這不一直都是你所求的嗎，挺好的。」

  「不、我不要別人……我要你，我只要你……」

  宋響眼淚留下來，悲痛地看著她，「小彤，你別這樣，求你了……」

  高高在上、將自尊跟驕傲看得比什麼都重的首輔如今卻卑微地求著妻子不要離開，還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

  老太君並不是偏幫兒子的那種人，也知道兒子做得不對，便是她當時也不願意兒子不納妾，但這麼多年過來了，師桐的努力跟付出她不是看不到。

  「小彤啊，阿響是有錯，但畢竟你們也這麼多年夫妻了，這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也是準備當主母的人和離的事情還是算了，畢竟你也不像你的外孫有一個和離的祖母吧？」

  她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是，阿響是做錯了，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在這個一妻多妾的大環境下，能守身如玉二十七年就已經很好了。

  他有錯想法，你打他、不理他都可以，但就是不要和離……

  小彤啊，母親這都五十多歲的高堂了，好不容易盼來了曾孫，你就當可憐可憐母親，留下來吧，你們繼續保持原狀分房睡也好，但就是不要分開。」

  「老太君，我的孩子他必然是不會因為她祖母如何而感到羞恥，他出生必定是個體貼的孩子，我會叫他什麼叫信守諾言，忠貞不渝……

  老太君，以後我們不會離開京城，您若是問我們，我們隨時可以回來，您也可以來看我們，但是我實在是不願意看到小姨在繼續委屈自己。」

  說到後面的趙鏡姝便是再憤慨，但如今更多的還是心疼。

  她淚眼婆娑，「老太君，您是知道的小姨並不喜歡做這些人情往來，跟那些個貴婦虛與委蛇，假惺惺地相處著。

  或許別人是眼饞首輔府夫人的這個位置，以及這婆天的富貴跟財富，但是小姨不是的。

  她從來不貪戀官眷的位置，也不想當什麼首輔府夫人，她想要做的，一直都只不過是宋夫人而已。

  如今她滿心滿眼挨著的男人，既不疼她的孩子，也背叛了她，小姨還留下來做什麼。」

  「閉嘴。」宋響對著趙鏡姝吼道，「誰說我不愛你小姨了，誰說我不疼我的兩個孩子了，我愛他們……」

  「姨夫，愛這種東西，是要用行動表現出來的，別人感受不到，那就什麼都不是。」

  這句話趙鏡姝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這些個男人怎麼就這麼自私自利，他們所謂的愛，不過是自己欲望滿足後的快感罷了，根本就不為對方考慮。

  就例如葉霖伽說愛她，卻不分場合的輕薄、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這是愛嗎？

  葉錦樾說愛宋硯淮，卻無休止地騷擾，對付無辜之人，殘害她所謂的情敵，這就是愛嗎？

  現在宋響也再說愛小姨，可他卻放任縱容自己的欲望，背叛當初兩人的誓言，做出傷害小姨的行為，可他明明也是知道小姨是不能容忍這樣的背叛，這樣的行為會失去小姨，早在他們相愛時、還未成婚時他就知道了，可是他仍是選擇這樣做。

  這是愛嗎？

  別侮辱愛了。

  「你們更愛你自己，到最後，不過是既要又要。」

  趙鏡姝覺得可笑。

  宋響被趙鏡姝懟得說不上話，他十分兇悍地看著趙鏡姝，後悔當初就不應該帶她回首輔府，這樣就沒有人攛掇師桐離開了。

  趙鏡姝從宋響怨恨的目光中也洞察得到她的想法，而這樣的一顆行為，讓她覺得可笑。

  事情發生到現在，他居然還認為自己是讓他跟小姨分道揚鑣的罪魁禍首。

  他難道不知道，早在小姨知道他殺了她的大兒子時，他們的婚姻以及信任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現在這一背叛出軌的行為，算是讓小姨徹底死心了。

  「你還跟他說這麼多做什麼，你以為宋響什麼都不知道嗎？不是的，他知道，他清楚得很，他……什麼都知道。」

  師桐神色悲痛欲絕，笑著但卻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堅韌地擦了擦臉頰的淚，「我已經受夠了，也不想再留下來了，我們之間就這樣吧，現在我不想在待在首輔府，還請首輔大人準備好你我和離書，從今後，你我兩家，各自奔前程吧。」

  她呢喃著，決絕地轉身離開。

  宋響仍是不死心的，可他有清楚師桐的性子，知曉再多的挽留也已經是沒有用的了。

  他痴痴地望著愛人的背影，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可她卻沒有回頭。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們已經走過了這麼多年，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宋響崩潰了，怒吼出聲。

  老太君看著兒子這樣也有些慌張，下意識起身，喊了他一聲：「阿響，你冷靜些……」

  「來人，給我堵住門口，不許夫人踏出去一步——」

  宋響怒吼著，發號施令。

  師桐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而周圍的侍衛小廝也將門口團團堵住。

  宋響一步一步地走近師桐，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布滿血絲的眼猶如浸滿血一樣，「小彤，你想讓趙鏡姝做我們的媳婦也好，生我的氣不理我也罷……

  到那時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女人，你不能離開我。」

  師桐睫毛一顫，用力地推開宋響，也有些失控：「你什麼意思，我現在要離開這裡，你還要強迫我、囚禁我不成？」

  「如果這能讓你留下來……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宋響眼淚留下來，懇求但卻又極為瘋狂地握住師桐的肩膀，「你必須留下。」

  「姨夫你不能這……」

  察覺到宋響危險的想法，趙鏡姝心裡涼了半截，想要上前勸說，但是卻被一旁的阿亞攔住。

  阿亞看著這場面心裡也是害怕，擔心她被傷著忙攔住。

  宋響：「誰也攔不住我，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留在我身邊。」

  「那如果是我阻攔呢。」

  冷傲的聲音倏地傳來，宋硯淮忽從廊道的盡頭走來。

  他身上穿著紫色的朝服，步履沉穩的走來。

  面對眼前瘋狂的男人，他平靜而冷淡：「宋響，你既真的這麼愛母親，為何當時又要做傷害她的事情，現如今事發，就如同二十七年前的事情一樣。

  你已經沒有機會了，母親不會原諒你的。」

  宋響看著眼前的兒子，怒其不爭：「你什麼意思，我是你老子，你現在是希望你的父母和離嗎？」

  面對宋響的質問，宋硯淮冷笑出聲。

  他何止是希望，這一天她都不知道瞪了多長時間了。

  十一年前的那場殺戮，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血凝結成一灘如同溪流一般滴在台階上，沈家上下都是哭喊的聲音，以及為了護住他而慘死在亂刀下的母親……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他要讓宋家付出代價，血仇就得用血來還。

  他要讓宋響永失所愛，這輩子都翻不了身，在絕望中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