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歪打正著

  這件事之後，一連幾天，潘月都沒見到劉主任。

  她把心思全放在修改海報的工作上，就在潘月把這件事兒忘得差不多的時候，張瑤瑤興沖沖的跑來找她。

  「小月！你趕緊下來。」

  

  潘月站在腳手架上，回頭看了一眼張瑤瑤，瞬間嚇得臉色發白。

  她只要不集中精力畫畫，恐高症就會發作。

  潘月趕緊放下刷子，顫顫巍巍的爬下來。張瑤瑤不由分說，抓起潘月的手，就帶著她往辦公室方向走去。

  「啥事啊？這麼急。」

  張瑤瑤臉上的笑意往外噴，「小月，有記者同志過來！點名要採訪你。」

  潘月啊了一聲。

  自己默默無聞在電影院話海報，又沒有做出過見義勇為這種好事兒，也沒有助人為樂，記者為什麼要採訪自己呢？

  揣著疑惑，潘月見到了記者。

  記者見到潘月，十分熱情的和她握手。

  「你就是潘月同志吧？」

  潘月點點頭，不解，「是我。您有什麼事情麼？」

  記者展開筆記本，說出自己的來意。

  「我是江城日報的記者，我叫黃小英。我聽說，你剛來電影院做美工時，電影院給你許諾了宿舍，對麼？」

  潘月納悶極了，記者採訪自己，就是因為宿舍的事情？

  她點點頭，實話實說。

  「沒錯。」

  黃小英頗為欣賞，目光一直在潘月的藍色大褂上打量。

  「我想問問你，既然電影院把宿舍許諾給你，但是後來，這宿舍又給了別人。」黃小英笑的很職業，捕捉潘月臉上的情緒變化。

  「你，不生氣麼？」

  哦……

  潘月懂了，這是要宣傳好人好事啊。

  「當然不生氣了。」

  潘月眨著靈動的大眼睛，「有同志比我更需要這個宿舍。」

  黃小英記錄完潘月的話，繼續提問，「潘月同志，你是主動讓出宿舍的麼？」

  這個問題，可難不倒潘月。

  潘月臉色微沉，搖搖頭，

  「並不是的。之前我不知道電影院來了新同事，更不知道新同事有實際困難。說實話，不滿情緒肯定是有的。」

  沙沙聲飛快，從黃小英的筆尖上流出。

  幾秒鐘後，黃小英抬起頭，接著採訪潘月，

  「後來呢？」

  潘月羞澀的笑了，

  「後來領導找我談話，我才知道新同事的實際困難很多，她是個在外地的單身女青年。她比我更加急迫的需要這個宿舍。所以，我欣然接受了。」

  採訪任務結束了，潘月送黃小英出門。

  「潘同志，你不愧是藝術工作者，高風亮節呀。」

  被這麼一夸，潘月的臉徹底紅了。

  就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張瑤瑤又給她帶來一個新消息。原來，接受採訪的不止是自己，還有齊小喬。

  「小月，記者為什麼要採訪你們呢？」

  張瑤瑤為人不錯，心思單純。平時經常向自己請教素描基礎，潘月也樂得和她交心。

  「我想，應該是劉主任的安排吧。」

  果然應了潘月的話，就在接受採訪的幾天後，劉主任終於出現了。

  和劉主任一起出現的，還有一份報紙。

  張瑤瑤一臉神秘，把今天新鮮出爐的江城日報遞給潘月，她看看左右無人，直接笑出了聲，

  「小月！你可真是神了。」

  潘月不明所以。

  她撈過報紙，看了一眼標題。

  【不用「你謙我讓」，有困難還看文化局的解決方式。】

  嗯？

  有意思！

  潘月趕緊往下讀。

  前幾天，女記者來採訪潘月時，她還以為劉主任要宣傳兩個典型。齊小喬和自己主動讓房子，誰也不爭不搶。

  沒想到，這篇文章通篇看下來，竟然宣傳的是文化局。

  「劉主任將員工的實際困難上報文化局，文化局領導立馬作出批示，在住房條件極其困難的情況下，為少房職工騰挪了一件宿舍。不日，該員工即將入住。」

  潘月默念。

  劉主任還真是妙人。

  既解決了職工了實際困難，又把上級領導哄高興了。如此一箭雙鵰，實在是絕了。

  就在潘月放下報紙時，劉主任一頭大汗，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潘月，我已經讓人幫忙齊小喬搬家去了。她的房子今天就能騰出來，你看你什麼時候搬進來？我讓同事幫你去。」

  這麼快？

  潘月怔了一下。

  劉主任拿起報紙，欣賞自己的傑作。

  他轉身看向潘月，

  「是不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不敢相信啊？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劉崇義說話算話，承諾你的房子，就一定會做到！」

  「是啊！太意外了，謝謝劉主任為我操心。」

  潘月自然很感激他。

  可，自己和齊小喬兩人都有房子了，豈不是打亂了齊小喬的計劃？

  潘月笑笑，

  「劉主任，我去找齊同志。看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說完，潘月拉著張瑤瑤走了，身後，傳來了劉主任的讚嘆聲，「都是好同志啊，一個比一個謙讓，一個比一個勤快。」

  宿舍里，齊小喬坐在行李箱邊，眼神渙散的盯著水泥地板。

  潘月湊了上去，

  「小喬，你就別搬家了。我搬到文化局的宿舍算了。你來回搬東西挺麻煩的。」

  齊小喬轉過身，灰濛濛的眼中，有了一絲光彩。

  「你真的要搬出周家麼？」

  潘月呵呵一笑，

  「當然！不然我為什麼要宿舍呢。」

  為了儘快讓齊小喬振作，繼續去追求周英傑，潘月煞費苦心。她告訴齊小喬，自己今天回去就要收拾東西，趕緊搬走。

  四下無人，齊小喬臉色泛紅。

  「嫂子。你還是搬到這裡來吧，我搬去文化局。」

  潘月不解，明明是自己搬到文化局最省事了。潘月掃了一眼這間單人宿舍，齊小喬東西都收拾好了，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不像是和自己謙讓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潘月問她，「是劉主任讓你搬過去的。」

  齊小喬搖搖頭，

  「是文化局的一個領導。他是我爸的戰友，我爸囑咐他，讓他照看我……」

  潘月懂了。

  齊小喬住到文化局，行動不會太自由。她和周英傑的接觸，也會因為這件事，遭到一些不必要的干涉。

  「小喬，青青很想你。等你那邊收拾差不多了，我帶她去找你玩？」

  潘月一句話，就像給齊小喬打了強心針。

  「好！」

  下班後，潘月趕緊去買菜。

  今天這一頓飯，應該是自己在周家最後一頓飯了，一定要豐盛。

  她拎著滿滿一袋子菜，順帶拐進副食品商店。

  剛進門，潘月被營業員手邊的幾隻小蛋糕吸引。蛋糕裝在小塑料盒裡，看上去粉嘟嘟的，挺新鮮的模樣。

  潘月買了一隻，準備給周青青做飯後甜點。

  回家後，她取出一塊上好的裡脊肉，做了一大盤鍋包肉。鍋包肉酸酸甜甜，口感爽脆，是小孩子最喜歡的。

  她准還備了水煮肉片，這道菜周英傑喜歡。

  那傢伙能就著打底的蔬菜，多吃一碗大米飯。此外，還有一個清炒小白菜，配上秀色可餐的西紅柿雞蛋。

  潘月拿了幾瓶橙汁飲料，擺放在桌子上。

  滿滿一桌子菜擺上桌後，周英傑兄妹一起回家了。

  潘月在廚房盛飯，聽見了周青青的尖叫聲，「潘月，你做了這麼多好吃的菜啊，是有什麼喜事麼？」

  潘月挺自豪的，在自己臨搬走的前一天，「賊婆娘」終於變成了「潘月」。

  她準備實話實說，讓周青青高興一下。這時，周英傑穿著筆挺的軍裝，走進廚房洗手。

  他轉過身問潘月，

  「錢還夠用麼？」

  ……

  潘月半張著嘴，毫不掩飾震驚的情緒。

  她完全沒想到周英傑會問自己這個，她甚至以為周英傑要埋怨自己亂花錢。

  「夠，夠用的。」

  潘月覺得很怪，自己的臉頰竟然燙了。

  幾秒鐘後，周青青放下書包沖了進來。

  「潘月，你咋不回答？到底有什麼喜事？」

  一時間，潘月不想說實話了。她隨便扯了個胡話，「今天你哥哥過生日啊，這算不算喜事兒？」

  潘月心裡盤算，原身和周英傑感情很差，不清楚周英傑生日很正常。

  她的話音剛落，周英傑的目光掃向潘月。他劍眉豎起，滿滿的疑惑要溢出來了。

  倏忽間，周英傑臉色放緩，

  「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

  輪到潘月震驚了。

  今天是八月一號，真的是周英傑的生日？

  她快速在腦中掃了一遍原書劇情，想起來一件事。

  原書在周青青離世前後提了一句，「那天是八月一號，是軍隊的生日，也是周英傑自己的生日。可就在這一天，周英傑感覺自己快要失去一切了。」

  收回深思，潘月尷尬的笑了一下，柔情滿眼的看向周青青。

  「乖，去洗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