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青春

  青春是怎樣的？

  武成看著體育館上方明亮的光，聽著觀眾們的歡呼，他想，這是他的青春。

  很多年以後，在狹小的工作間日復一日的重複相同的人生時，他準會想起這個遙遠的奪冠的瞬間。

  

  他會點燃一根煙，看著遠方，嘴角帶著一絲意義不明的笑，跟那時的朋友講訴他們這個冬天的故事。

  這是他的青春。

  霍霖欣、蘇雲，他想，他會永遠記得這兩個人，這兩個不是普通人，或許有一天，他會在央視新聞里看到這兩個人，然後跟人說，「我跟他們打過球，拿過冠軍。」

  或許沒有人會相信。

  當全世界都在向自己歡呼，那歡呼是因為自己時，韋俊傑才知道他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強大。

  像過電一樣，他的心一陣陣悸動，他的身體一陣陣戰慄。

  當學校媒體部門圍過來採訪他們時，他聽不清他們在問什麼，他只是木然說道：「我很喜歡陳採薇，我想要做她男朋友，我想一輩子守護她。」

  他聽到周圍有人在鬨笑，他看到遠處的陳採薇沒有聽到他的話，他看向了不遠處的解說席上的話筒。

  此生僅有的機會——

  他無比清楚，再換一個時間，換任何一個時間，他都不可能向陳採薇說出那些表白的話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雲間的露珠，他是地上的骯髒的淤泥。

  他忽然推開身前的人，跌跌撞撞走向解說席，從桌子上撿起話筒，拍了拍，沒有聲音，就好像是身體裡有另一個靈魂在操控他，他腦袋是混亂的，卻冷靜地打開了話筒的開關。

  「喂喂餵……」他喊道。

  洪亮的聲音在體育館的音響中擴散開，體育館內，吵鬧聲、歡呼聲有一瞬間的靜止，有人意識到，將有大事發生。

  韋俊傑隔著整個體育館的距離，遙遙地看著高高在上的觀眾席上的陳採薇，出聲說道：「進入體育館之前，我就在想，如果我們能奪冠，我一定要向陳採薇表白。」

  體育館的嘈雜聲慢慢靜下了，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在解說席前站得筆直的男生。

  太多的目光有了重量，韋俊傑有一瞬間的緊張，卻還繼續說道：「去年打決賽的時候我也在這麼想。我第一次看到陳採薇的時候，就在這麼想了。

  「我想，我一定要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時候，跟陳採薇說，『我好喜歡你，在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你就是我的天使，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他問道，「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體育館中一片靜寂，沒有一個人說話，落針可聞。

  有的人的目光還集中在韋俊傑身上，有的人卻已經在到處尋找被表白的女主角了。

  有相熟的，已經看向陳採薇了；有隔得近的，也看向了陳採薇。陳採薇從座位上站起來，隔著遙遠時空與韋俊傑對視，眼裡含著一絲喜悅，然後，她點了點頭。

  什麼叫賭上此生全部的勇氣？

  這就是。

  如果陳採薇沒有答應，不敢想像往後餘生的韋俊傑會處於怎樣的陰暗地獄中。

  但此刻，得到了肯定答覆的他放下了話筒，這一刻，他只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在歡呼雀躍；

  他跌跌撞撞的站不穩，差點摔下了解說席，是蘇雲和霍霖欣及時扶住了他，他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個人已經跟在他身邊了；

  他昏頭昏腦的，想直接向陳採薇衝過去，卻被蘇雲拉住了，給他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通道，「從那裡可以上觀眾席，你再從那邊繞過去。」「好，好！」他忙不是的點頭，沿通道跑去了。

  做兄弟的，當然為韋俊傑開心，只是，蘇雲心裡還是感覺哪裡不對。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他是在這樣一種場合向陳小姐表白，那麼不用想，他知道陳小姐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從觀眾席上衝下來，撲進他懷裡，而不必他再興奮過頭的偏天倒地的從下面跑上去。

  所以，韋俊傑的這段感情，從表白這一刻起，蘇雲就不是很看好。

  當然，他不會說出來就是了。

  他跟霍霖欣相視一笑，又折返回去繼續做冠軍的採訪。

  「首先，我要在這裡感謝我親愛的媽媽，還有爸爸，沒有他們，就沒有我……」霍霖欣對著學校媒體的鏡頭，依舊是吊兒郎當的不著調，嘻嘻哈哈說道，「然後，我還要感謝我的學校，是蜀大給了我這樣一個舞台……我還要感謝我的室友，就是這個傢伙，沒有他……最後，我也要感謝我的女朋友……

  「宗宇，如果你看到這裡，一定要記得哥哥最愛你了！mua~~」

  蘇雲在旁邊，全程以手扶臉，不想承認自己認識這個東西。

  趙傑坐在觀眾席上，看著體育館裡這熱鬧的景象。

  他這才知道，原來打完比賽之後，體育館裡還會有這麼長時間的熱鬧；

  他看向那邊垂頭喪氣的、獨自往休息室走去的工程學院的隊員，才這看清楚，原來去年的自己是這麼一副模樣。

  競技體育成王敗寇，成功者，光環加身；失敗者，無人在意。

  趙傑的心裡一時間百感交集。

  首先，當然是為材料學部奪冠而感到高興，其次，他又不得不想，霍霖欣、韋俊傑、武成還在，只是換了兩個人就奪冠了，去年輸了比賽，果然還是自己拖了後腿，最後，是對武成的羨慕，武成的青春落幕是喜劇，而他自己，卻要帶著那份永遠的遺憾了……

  青春就是這樣不完美的……嗎？

  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遠處，韋俊傑已經成功抱住了陳採薇，軟玉在懷，他只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陳曦和宗宇看著這一幕，也不便打擾，默默拉開些距離，又出聲說道：「我們明天準備請大家吃個飯，你們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來。」

  「嗯！」陳採薇低低地應了一聲。

  發了邀請，陳曦就和宗宇挽著手，跟著離場的人走出了體育館。

  她們當然不等霍霖欣和蘇雲這兩個傢伙啊！

  他們籃球隊奪了冠，今天晚上肯定有他們自己的安排，一群臭男人的聚會，卻跟她們沒有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