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陳小姐的壁紙

  等陳曦吃完了面，兩人從麵館走出來，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

  太陽下山多時，天邊亮著幾朵雲，而天色黯淡。

  麵館的位置在桃源廣場上面，站在麵館門口，可以俯瞰整個廣場。

  陳曦看著下方的廣場，盈盈笑意的眼睛裡，多了一絲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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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下面走走嗎？」蘇雲問。

  「當然啦！」陳曦笑著點頭。

  她並著修長的雙腿，蹦下了台階去。

  而她背在身後的書包，也跟著她一起蹦躂一下。

  蘇雲看著那個搖晃的書包，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紳士一點，幫女孩子拿東西，於是出聲問道：

  「你的書包……需要我幫你背嗎？」

  陳曦聞言，回身過來，抬頭望著蘇雲，看了一會，搖搖頭，說道：「不可以哦！女孩子的書包不可以隨便給別人的。」

  她在台階下，蘇雲在台階上，當她抬起頭來時，蘇雲可以看完她一整張漂亮的毫無瑕疵的臉。

  「抱歉……」他移開了視線。

  別說是女孩子的書包了，他才反應過來，他們其實還是陌生人，要是人家包里有什麼貴重的東西、什么女兒家的東西……

  他的好意稍微有點不禮貌了。

  只是陳曦還望著他，笑道：「我是說，你以後不能隨便幫陌生女孩兒背包，或者其他的東西，一是不禮貌，二是，被騙了怎麼辦？」

  「……嗯。」

  蘇雲感覺這話里有深意，但他不知道是什麼深意。

  暮光熹微，他們一前一後，往廣場走去。

  一前一後，卻不是蘇雲在前，而是陳曦在前，她稍微在前半步。

  好像不是蘇雲這個本地人在帶著陳曦這個外地人遊玩，而是這個外地人在帶著本地人熟悉本地。

  事實上，蘇雲也確實很少在這廣場上遊玩、散步。

  陳曦在前面走著，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她有時候會回頭來看他，好像是在確定他有沒有跟上，她看起來很快樂，蹦蹦跳跳的、笑語盈盈的。

  背著的書包也跟著她一起蹦蹦跳跳。

  蘇雲跟在後面，打量著她的背後，心裡想：

  像這麼好看的女孩子，又是這樣的開朗，在他們學校，肯定也是風雲人物。說不定就是那什麼什麼校花。

  又想：我跟她……我當然不配。

  他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如此，不免有些感傷。

  廣場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有一家三口的打工跪族，有嘻嘻哈哈的小情侶，有拄著拐杖獨自走著的老人。

  人多了，他們就穿行在人海中，他們一前一後，卻總沒有分散開，好像有著某種奇怪的聯繫。他們是一起的。

  蘇雲放空了腦袋，跟著那股奇怪的聯繫走著，忽然，他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熱，被誰的手抓住了。

  他心裡一跳，低頭去看，果然是陳小姐。

  陳小姐雙手抓著他的手臂，空靈的聲音從吵鬧的人海中傳來：「那邊有椅子，我們過去坐一會。」

  他還沒來得及表示，就感覺那拽著自己的手傳來一股力，帶著他，往某個方向小跑過去了。

  他也沒有抗拒。

  隨著陳小姐在人海中七彎八拐地走了一會，前面忽然一空，他往前看，草坪里有一張空閒的長椅。

  「快快快……」陳小姐催促著，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又自然而然地鬆開了他的手臂。

  她先一步到長椅上坐下了。

  蘇雲看了看自己被抓過的手臂，莫名有些悵然、不舍。

  大約，是他想多了。緊急情況下，這樣的抓著手小跑，是很正常的事。

  跟著在椅子上坐下。

  或許是跑得太急了，陳小姐的臉蛋紅撲撲的，更有幾分可愛。

  她喘著粗氣，坐在長椅上，笑道：「嗯嗯！舒服了，都走累了。」

  說著，她又把手攥成拳頭，輕輕錘自己的大腿。

  蘇雲在旁邊悄悄地看，發現她錘腿的時候，小小的拳頭會自己彈起來。

  她的大腿肯定很有彈性，他想。

  「走了這麼久，我都有點餓了。」陳小姐又說道，「剛才的面味道是還可以，就是東西有點少。」

  她說著，忽然回過頭來，把蘇雲偷看的眼神逮了個正著。

  「？」

  蘇雲一驚，慌忙移開視線。

  還好陳小姐只是問他：「你餓了沒有？」

  「我……」蘇雲暗暗鬆了一口氣，可能沒被發現，他回道，「也有一點……還好。」

  「等會我們一起去吃這個。」陳小姐把她的小本本拿出來，指著「二娘麻辣洋芋」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嗯，好！」蘇雲點頭。

  他想了想，說道，「不過要早一點，那家店好像晚上十點就關門了。」

  陳小姐把手機拿出來，點亮屏幕，看了看時間：「現在才七點半，我們再玩一會了過去……」

  黑暗中有光亮起了，蘇雲自然而然地看了過去。

  然後，他看到了陳小姐的鎖屏壁紙。

  「……就當是宵夜。吃了宵夜，再去酒店辦理入住。」

  等陳小姐說完了，他才呆呆地指著她的鎖屏壁紙問道：「你這個壁紙……」

  陳小姐的壁紙是一幅用黑色油性筆勾畫出來的偏動漫風的畫：

  公園長椅上，依偎著一男一女。女生梳了兩個辮子搭在肩膀上，大大的眼睛，盈盈笑著；男生留了短髮，模樣清秀，穿了一件簡單的衛衣，雙手插在衣兜里。

  那個女生標誌性的兩條辮子，顯然就是陳小姐本人。

  而那個男生……

  蘇雲的自我感覺一向不好，可是，他莫名感覺，那個男生，是他。

  公園、長椅。

  他低頭看，好像就是他們現在坐著的長椅。

  如果，他斗膽說如果，他們此時是依偎著的，那就完全是壁紙上的畫面了。

  「好看嗎？」陳小姐聞言，回過頭來問。

  她笑著，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小牙齒，可愛極了。

  「我自己畫的！」她語氣帶著炫耀。

  「好看……」

  蘇雲點頭，還是再問，「我是說，那個男生，是誰？」

  陳小姐聳了聳肩，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就隨便畫的。」

  隨便畫的嗎？

  應該……就是自己想多了。

  蘇雲又問：「那……那個女生是你嗎？」

  「當然了！」陳小姐笑道，「畫得像吧？」

  「嗯！」蘇雲道，「你會畫畫嗎？」

  「會哦！」陳小姐道，「畫得還不錯吧？

  「以後給你也畫一張壁紙。」

  「……謝謝。」

  「不用客氣！」

  「你是藝術生嗎？」

  「不是。沒事自學的。」

  「……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