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或許那人，早已一步通天，不在此間！

  莽荒十方，因『鈞天帝』隕落，以道果橫擊崑崙墟，導致天柱倒塌，天地破碎，化作碎屑星河，隔開了九方天地。

  

  迄今為止，早已翻篇，過去了遙遙數千載。

  這一個時代。

  六天古尊隱匿，三山道主無蹤。

  祂們疑似在曾經人族最為危難之時，遵循了與人族初代先祖，在上古締定的盟約，不再顯蹤世間。

  哪怕放眼整個九界十域，也沒有他們的痕跡存在了，傳聞之中玄之又玄的道果，就好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傳說一樣，再無痕跡。

  而所謂的仙裔，自萬仙來朝的仙眾，再到之後先天誕生的神靈，也隨著上古時期初代神庭『天帝鈞』的落幕，就此走向終焉，最終沒落。

  取而代之，於整個莽荒大放異彩的，既非純血，亦非豪族，而是曾經偏安一隅，獨得安生的一渺小種族，東夷人族。

  他們沒有天生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威能，也沒有法天相地翻江倒海的神通。

  甚至幼生之時，身軀孱弱的程度，與最弱小的妖、獸相較，都稍有不足。

  比之血脈後裔，純血大妖，那更是差之千里，如螻蟻與鯤鵬一般。

  但...

  就是這樣一個種群，卻每每數百載乃至百載，便有堪比神話領域的斬道尊者，橫空出世，極其穩定，如同天眷！

  有元神道君坐鎮傳承，則為仙山聖地。

  有斬道尊者鎮壓底蘊...那就是一方鎮世道統！

  而今，人族鎮世級道統，足有四九之多，比如聖地之流，隨著數千載的繁衍擴展，更是橫渡星河，近八百數！

  這八百虛數，還只是開宗立派，有名有姓的宗師計數。

  要真論人族潛藏的元神道君...怕是早已不下千眾，甚至更多！

  之所以道脈如此大昌。

  根據商丘帝庭，半壁國柱，號曰風后的無上尊者所著史料來看，自二皇飛升、燧祖軒轅逝去，正值風雨飄搖之時。

  是商丘之君，繼任姬皇的帝青陽、與燧火宮的新任始祖、以及九黎王、洛水大君禹皇等輩，在生死存亡之際，共聚於『首陽』山中，苦思百載，推陳出新，結合仙裔外族之法，方才悟出『鍊氣元神』之道，隨後傳於百脈，號稱元神八百卷，這才延續薪火不滅，最終騰飛！

  而今九界十方八百元神聖地，其中九成之數，便是當年首陽悟道所開闢而來的門派！

  故此，在那個遠古時代，諸多先賢嘔心瀝血，引領共濟，與諸位未來道君於聖山『首陽』歃血為盟，以道心為誓，抵禦漫天仙裔、諸妖群魔的侵襲，這才有了今日人道永昌的赫赫大業。

  從那以後，每隔八百年，身為萬法之源的首陽山，便得人族諸聖地、鎮世道統共朝拜，哪怕遠在他域，需要跨越星海，有些道君、乃至於尊者，都會趕赴而來，足見此地分量之重。

  就算是一些底蘊深厚的異族，比如真龍、古鳳、神血仙眾、乃至於神魔諸流，有些修行深厚，不遜於人族初代尊者的大能，亦會自發前來拜山，以示尊崇，如此種種，足以盡顯人族地位！

  萬族積弱，仙裔不顯。

  這個異軍突起的新興種族，就是今日『莽荒』毋庸置疑的執牛耳者。

  商丘帝庭，帝青陽曆七千二百載。

  首陽山。

  一柱蒼青古樹，在這座神山之巔顯露虛影，映照蒼穹，哪怕是東夷最為偏僻之地，只要抬頭，都能依稀見得其之輪廓，知曉此地，當為此界中心。

  它是當年扶桑神庭墜落後，諸先賢移植到此山之中的先天靈根，為自不可能中誕生的通天神木，孕育數千年後，在曾經的東夷諸州，而今的東夷天內，足以承載『道果』至尊的出世！

  滾滾雲氣，氤氳不散。

  首陽山滿山瑞雪，卻未有分毫寒冷，結合那通天神木虛影，漫天不散之雲氣，自瓊霄順延而下，便如自域外星空倒掛的銀河，直垂人間，更顯神聖。

  雲端之上。

  遙看諸元神道光縱橫，更有尊者蟄伏，千丈真龍隱沒，有背手的白髮青年，默默駐足，觀看這幅如同畫卷一般的場景。

  在他身側，留著兩髯長須的青衫文士，眼神複雜，注視著這位明明顯現身形，卻根本察覺不到分毫氣息，仿若不在此間的『人』，面上不顯，實則心中大為駭然：

  「上一次見到，還是六千多年前，這位最後見了人族諸尊者，親自抹去了『泰皇』痕跡，那時的他雖已抵達道果，但...還不至於如此。」

  「可如今，我修行已達斬道六關，距離道果雖還尚遠，但也應精進頗多才是，哪怕是歲月長河，也隱有所感，不可能連氣息都察覺不到的，除非...」

  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再結合眼前這位此次突然現世。

  如今已經尊為風后尊者的蓋世大能，心緒久久難平，良久，更是緩緩凝為一個念頭：

  「仙...」

  他喃喃道。

  而眼前的那白袍青年，此時轉過身來。

  他的面容被霧氣掩藏，叫人看不真切，似乎見之既忘，頭頂更有道德清氣，凝為慶雲，隱有超脫歲月的無始無終道意隱藏，又有劍氣源頭的凌厲。

  但就是這樣的一尊大能者。

  從天地之間，甚至眼前，都感覺不到他一絲一毫的『存在』。

  甚至...

  人族如今，能夠記住他的，也就只有成就了斬道的諸位尊者而已，最多也就加上那些個異族神話。

  六境之下，早已被歲月長河扭曲，根本再不記得他之名姓！

  更不曉得...

  他到底是一位，怎樣經天緯地，震古爍今的絕代帝者！

  「尊上此次出世，是為...」風后拱了拱手，還未說完，便見眼前人笑了笑，拂了衣袖：

  「這麼拘謹，見外了。」

  先是寒敘一二。

  隨後季秋認真的盯了一兩眼，又道：

  「道果六關，根基凝實，以陣通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應有成功之機，你封號尊位有望。」

  「厲害啊！」

  提到這裡，季秋頗為讚賞：

  「不僅是你，還有姬青陽、大長老、九黎王、大羿...他們這些人，一遇風雲便化龍，短短几千年不見，道果雖難，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這樣看，即使我離去了，『九界十方』，未來人族大昌，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聽到眼前人如此言語，風后眸子一縮，暗道一聲『果然』，隨後不由開口：

  「尊上這是，終於要成仙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憧憬、嚮往、還有幾分顧慮與擔憂。

  這些情緒，盡被季秋收入眼底。

  而今的他，雖是青年之貌，但幾乎無人能見，宛若古道尊在世，不可名狀，幾乎沒有什麼能夠瞞得過他的雙眼。

  風后問的不錯。

  隨著數千載的追本溯源。

  三天尊法，已經被他練得登峰造極，所謂的『面板』，早已經體現不了他的神通了，哪怕三祖在世，巔峰時，怕是也不過如此。

  【道德無上經/無始無終/誅仙劍陣圖：登峰造極。】

  【三天尊法，推演融合，得無名古卷，號曰泰皇經。】

  【泰皇經/仙：圓滿！】

  這就是他這幾千年的收穫。

  與此同時。

  他與界壁外的聯繫...也越來越深了。

  換句話說就是，

  所謂的『仙』。

  近在咫尺！

  聽到風后的聞詢，季秋一聲輕吟，難得伸了伸腰，筋骨帶動仙氣，渺小身軀，卻有如宇宙晃動的動靜，可謂恐怖，但與此同時，也罕見的叫他身上，多了幾分人味兒：

  「仙？」他的語氣意味不明，但隱隱之中，確實有些期待。

  他做了那麼久，努力了那麼久。

  終於，要揭開此世最後的帷幕與『真相』了嗎...

  季秋有種預感，

  或許，距離最後的結局，已經不遠。

  不過在那之前，早已看破了風后憂慮的季秋，最後道：

  「這幾千年來，你們做的不錯。」

  「古老之前的成仙災劫，做到這般程度，應該能夠避免了吧...」

  季秋輕語著：

  「另外，」

  「即使事有轉圜，或是橫遭變數。」

  「我人族一脈，也需得能夠自保。」

  「而『籌碼』，我早已準備好了。」

  想起數千年前瑤池天女借『西皇』尊位取巧證道，後入輪迴，季秋望向數千年間，天涯海角隱匿，曾叫他許下承諾的古老道場，莫名一笑：

  「現在，已經到了取下的時候了。」

  「放心，『仙劫』與『古尊之禍』，我都將盡力解決，斷不會叫薪火滅絕。」

  「而且...本尊，將給走到盡頭的吾輩中人，一個通天的造化！」

  天帝的道果與尊位，他當年無法摘下。

  但到了而今的程度...

  呵。

  修補『道傷』？

  當然可以。

  取下尊位，送入『輪迴』，若以妖魔、純血、亦或者人族身軀，重修一世，再成道果。

  那又哪裡來的道傷一說？

  「諸位，」

  「本尊...來應諾了。」

  一聲輕吟，如萬物源頭的白衣仙人，舉止出塵。

  但被他惦記的人，怕是死都不可能想明白，有人能夠在大幾千載的時光里，就能成就這般程度。

  或許，他們還尚在謀劃什麼大計，打算以此掣肘『泰皇』的道果呢。

  卻未料到。

  抹去了痕跡的那人。

  早已一步登天。

  不在此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