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一樣的花魁娘子

  「小……公子，這……」

  雪薇暗地裡拍了沈蘭若一下。

  突然改變稱呼，她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沈蘭若一眼掃過周圍，人頭攢動水泄不通。

  要是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舉動，打草驚蛇了就不好了。

  於是學著那些紈絝公子的樣兒，笑嘻嘻地搖一搖摺扇，遙遙指向蘭花：「我選這個。」

  老鴇臉上笑紋更燦爛：「公子果真好雅趣！蘭花乃花中君子，清冷高雅，咱家的蘭花系美人兒也是不染凡俗哦！這位見月姑娘更是她們中的尖尖兒！」

  沈蘭若仔細一瞧，蘭花里的繡像栩栩如生，確實是個面如皓月的美人兒。

  「公子，請！」幾個嬌俏的姑娘推推搡搡地，拉著沈蘭若就往樓上走，「見月姐姐架子大著哩！之前好幾個客官，花了大價錢，卻連見月姐姐的面都沒見著！不知道公子可有什麼亮眼的本事。嘻嘻嘻……」

  她們一身的香粉味兒，柔若無骨的身子有意無意地往沈蘭若身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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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蘭若不著痕跡地避開她們的碰觸，笑呵呵地招呼雪薇：「跟上來！今兒小爺我就帶你好好長長見識！」

  儼然一副紈絝公子的嘴臉，惹得周圍姑娘嬌笑出聲。

  雪薇正被好幾個姑娘推擠著，不知怎麼辦才好。猛然聽到沈蘭若的聲音，就像見了救星一樣，忙不迭跟上去。

  沈蘭若上了樓，發現這裡跟一樓全然不同，沒有喧囂嘈雜，一片安靜。獸腳香爐里靜靜焚著香，淡色煙霧緩緩彌散開來，讓人的心也靜下來。四面陳設古雅，品味不俗。

  忽然，一道清越的琴音流瀉而出，似清泉流珠，讓人耳目一新。

  沈蘭若正要詢問，轉身一看，之前那些黏在身邊的姑娘們不知何時離開了。怪不得周遭這麼安靜。

  「公子，看！那兒有人！」雪薇抬頭一指。

  沈蘭若一看，重重繁華金紅中，不遠處一道薄霧一般的素色紗簾，隨著風輕輕浮動。帘子後影影綽綽的一道纖細身影，看著像在撫琴。

  當真有幾分超脫紅塵遺世獨立的意味。

  沈蘭若心下瞭然，這想必就是見月姑娘了。不愧是花魁，竟有這般排場。

  正想著如何上前搭話，那帘子竟自己向兩邊退去，如同裊裊霧氣緩緩散開，露出來一個清秀絕倫的女子。

  一身月光綾，像水波一樣隨著她的行走緩緩流動。臉上不施粉黛，絕色天成。一對秋水眸子盈盈流轉，還未開口便似已說過萬語千言。

  果真人如其名，如見皓月。

  「公子，請裡面說話！」

  見月盈盈抬手，指向一面繡著空谷幽蘭彩繪的屏風背後。

  沈蘭若心下暗自奇怪，先前那幾個姑娘不是說見月很難見到麼？這也不難呀！

  見她和雪薇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了，見月便吩咐小丫鬟把房門關緊。

  隨後盈盈一笑：「兩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什麼？

  沈蘭若一愣，這什麼情況？

  雪薇也是一頭霧水，看向沈蘭若的眼神滿是擔憂。

  那意思是在說，咱們不會暴露了吧？

  沈蘭若定定心神，倜儻一笑道：「見月姑娘這話，本公子倒聽不懂了。難道本公子是那雞鳴狗盜之流？」

  見月笑了：「兩位姐姐硬要裝成男子，不嫌累麼？」

  「這……」

  沒想到居然被看穿了身份，沈蘭若和雪薇很是尷尬。

  「兩位不用侷促。」見月依舊笑意從容，「你們這樣的，我見得多了！」

  「啊？」沈蘭若愣了。

  「是不是家裡夫君流連青樓，姐姐很生氣，便帶著丫鬟，女扮男裝前來打探虛實呀？」

  「這……」

  見月竟然這樣想，沈蘭若哭笑不得，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姐姐不必憂心。不瞞姐姐，我這兒的丫鬟都精心調教過了，每日來見了些什麼客，奏了什麼些曲兒，我都讓她一一記下來。其他姑娘那兒常接什麼客，我也知道不少。

  「姐姐不要笑我說大話，我與京城好幾位夫人都私交甚好呢！她們但凡擔憂自家夫君，都會找我來參詳一二。前不久，御史家王夫人還送了我一匹月光綾做衣裳，說是要謝謝我幫她規勸夫君。不知道姐姐的夫君是何許人也，姐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到忙的？」

  沈蘭若聽著聽著，內心簡直想給她鼓掌。

  不愧是花魁娘子，這生意頭腦，絕了！

  一面利用才藝和色相，賺達官貴人的錢；一面又幫那些絕望的夫人規勸前來花錢的男人，簡直雙殺。

  多少青樓女子被貴夫人找上門羞辱怒罵，甚至打得遍體鱗傷。能像見月姑娘這樣，跟貴夫人們處成朋友還能撈到好處的，真是獨一份！

  不過這樣也好，正對她胃口！

  沈蘭若輕笑一聲：「見月姑娘是個爽快人，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來不是為了追蹤夫君，是尋找失蹤多年的妹妹。不知道見月姑娘可願幫忙？若是事成，定當重謝。」

  「承蒙夫人抬愛。」見月笑笑說，「這事我怕是做不來。不過呢，咱們傾城閣有人專會查探消息，夫人若不嫌棄，我可以為你引見一番。」

  沈蘭若知道，她說的定是傾城閣的暗樓。

  傾城閣富得流油，不僅是因為色相生意做得好，更是因為暗樓賣消息賣得凶。花魁們的打賞還有個限度，賣消息開價幾乎沒有上限。

  可是如果真正的三小姐真的被賣進了傾城閣，暗樓會給她提供真實的消息麼？

  「夫人莫非是信不過我那朋友？」見月秋波一轉，「夫人若是誠心需要幫忙，我可以對外說成是我自己在找人，一旦有線索便暗暗給夫人送去。這樣便不引人注意，就算萬一出了事，她們也找不到夫人頭上，如何？」

  沈蘭若暗自驚嘆，這個見月居然這麼快就看出了她在憂慮什麼。

  對上對面那盈盈流轉的眼波，沈蘭若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說著，描述了一下真正的三千金大致的特徵。

  見月聽得很認真，還時不時拿筆在紙上記下些要點，看來是真的打算好好查。

  沈蘭若目的達成，給了見月一大筆銀子，便告辭離開。

  傾城閣比教坊司要大多了，三教九流的人匯聚其中，很是複雜。

  要是靠自己一點一點去找，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

  眼下也沒有比找見月幫忙更好的辦法了，且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