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若是老侯爺知道了真相……

  「噓——」

  

  沈蘭若趕緊打手勢。

  這話可別被教坊使聽到了啊！

  何夫人反應過來，趕緊閉上嘴。

  好在客人很多，周圍一片嘈雜。教坊使忙著招呼別的貴客去了，早就把這兩個榨不出幾個錢的忘在了一邊。

  何夫人跟著沈蘭若緩緩走出來，臉色頗為蕭索：「姐姐……唉！若不是今兒百日宴上那一鬧，我到現在還蒙在鼓裡呢！姐姐，我真對不起你啊！」

  「姨母快別這麼說！」沈蘭若勸道，「他們上下串通一氣，刻意隱瞞，怕是連侯府里都有人不知道呢！何況姨母。」

  自從對謝晴柔的身世起了懷疑，沈蘭若就在想，那個癱在床上的老侯爺知不知道這回事呢？

  除非謝晴柔是老侯爺自己的血脈，不然他不至於蠢到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幫別人養孩子。

  許氏更不可能樂意安排老侯爺的私生女入府。

  根據錦瑟提供的信息，三小姐被調包這事，應該就是許氏一手策劃的。

  據說老侯爺的原配夫人生產時，許氏一直里里外外地伺候，侯府上下都誇她賢惠、識大體。所有產婆、嬤嬤也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然後原配夫人難產，血崩而亡。許氏哀慟不已，當場暈厥。

  老侯爺見狀，發了好大一通火，勒令侯府上下都去好生照顧著許氏。

  人仰馬翻三天三夜後，許氏終於在老侯爺懷裡悠悠醒轉。至於原配夫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無人問津，早就涼透了。

  那麼，如果老侯爺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樣呢？

  之前苦於沒有切實的證據，現在，證據不就來了麼？

  想到這裡，沈蘭若微微一笑：「姨母好久沒來咱們侯府了吧？今兒可有空，隨侄女去逛逛？」

  何夫人正傷心著，聞言點點頭：「也好，說不準還有什麼新發現。對了，你先前進去教坊司，可探到什麼消息了？」

  沈蘭若把妙心姑娘的事一說，何夫人登時眼睛亮了：「你讓她好好打探！只要能找到我侄女，銀子不是問題！本夫人還要把她收為義女，一道教養！」

  「好的，我明天就去告訴妙心姑娘。」沈蘭若點點頭，「姨母如此用心，咱們一定能找到妹妹！」

  兩人乘上馬車，很快來到了侯府。

  「小姐回來了！」雨棠第一個跑出來迎接。

  「小姐，他們沒有為難你吧？」雪薇緊跟著出來，面上有些擔憂。

  一轉頭看到何夫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但一看穿著打扮就不是普通人，趕緊彎腰行禮。

  劉嬤嬤聞風趕來，一看到這情形便愣住了：「夫人呢？侯爺呢？三小姐呢？怎麼就你一個回來了？」

  何夫人一聽到那三個人就來氣，當即諷刺一笑，冷聲道：「他們呀，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咯！」

  劉嬤嬤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不知道閣下是？」

  沈蘭若趕緊解釋道：「這位是驃騎將軍夫人，我帶她來咱們府上坐坐。今兒三姑娘在百日宴上突然發暈，貴妃娘娘叫了太醫在給她診治，母親這會兒正守著她。」

  「早上去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暈了？」

  劉嬤嬤針尖一樣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通，「你怎麼提前回來了？怎麼沒跟侯爺一起？」

  不愧是許氏的人，一上來就懷疑她。

  沈蘭若一臉從容：「太醫說是氣血虧虛得厲害，已經在全力搶救了。貴妃娘娘示意母親留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至於侯爺……他出去有點應酬。」

  謝書黎之前去青樓鬼混，都是打著「應酬」的旗號。

  「原來是這樣。貴妃娘娘與夫人一向交好，見面了自然要敘敘舊。」

  劉嬤嬤放下心來，堆上滿臉笑容，「將軍夫人一路趕來累了吧？快請去延慶院歇著。老奴去給夫人泡茶。」

  「不必。」何夫人擺擺手，「我就與沈娘子說說話便回去。」

  沈蘭若接過話茬：「劉嬤嬤是長輩，歇歇吧！我來接待將軍夫人就行。」

  「那你可要好好接待！」劉嬤嬤囑咐了兩句就走了。

  反正她又不是真心想幹活。現在夫人不在家，幹得再賣力也落不了好。

  支走劉嬤嬤後，沈蘭若帶著何夫人，直奔老侯爺休養的延壽院。

  與延禧苑不同，這裡非常偏僻，居於侯府的西北角，尋常根本沒有人過來。但是各樣陳設卻是侯府里最好的。

  院裡栽滿了松柏，門窗的雕花上嵌著「壽」字紋，門匾的底圖也是各種各樣的「壽」字組成。

  祈求延年益壽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上輩子，許氏和謝書黎從未向沈蘭若提起過公爹的事，再加上她整日忙著侯府庶務，也沒有找過公爹。

  印象中，老侯爺沒多久就病逝了，走得靜悄悄，在侯府沒有掀起絲毫水花。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求見老侯爺。

  沈蘭若定定心神，上前輕輕叩門。

  許久，一個小丫鬟打開了門，警惕地問：「什麼事？」

  越過她的身影，沈蘭若看到，一個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院子裡的輪椅上曬太陽，兩個小丫鬟在身後侍奉著。

  他整個人病懨懨的，看上去比許氏老了不下十歲。

  不知道他當年縱橫青樓時，有沒有想過這樣的下場？

  何夫人上前一步，高聲道：「謝懷禮，還認得我不？」

  輪椅上的中年男人一愣，抬起頭，滿眼不可置信地看過來：「知意？你怎麼來了？」

  「哼！我再不來，你親生女兒被人調包了死在外面，你都不知道！」何夫人說話可不饒人。

  「你胡說什麼？」謝懷禮激動起來，輪椅的靠背咔咔響，「本侯再怎麼虛弱，也是堂堂安定侯！本侯的女兒怎麼可能有事？」

  何夫人輕蔑一笑：「做什麼春秋大夢呢？誰家侯爺是個癱子啊？安定侯早就不是你了！

  「這麼多年，也就我那傻姐姐，對你巴心巴肺的！結果呢，落那麼個下場！

  「你當初若是肯聽她規勸，不要流連青樓，不要整日跟狐朋狗友混在酒桌上，好好走個仕途，至於混成現在這球樣麼？

  「可你呢？偏偏不爭氣，還明里暗裡嫌棄她囉嗦、沒情趣，迎娶新人入府氣她，寵妾滅妻，害得她鬱結在心，身體虛弱。你敢說，她年紀輕輕就走了跟你沒有關係麼？

  「哈哈哈哈哈！謝懷禮，我就是來看你笑話的！我就是要看看，氣死我姐迎娶新人的你，到底能混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