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牆裡有問題

  一連忙活了好幾天，除去延禧苑和老侯爺休養的延壽院，侯府各個地方的精緻玩意兒都被搬了個七七八八。

  沈蘭若悠閒地靠在臥室的軟塌上，拿著帳本，一條一條帳目認真地記上去。

  

  隨著東西一樣樣賣出，侯府欠各個鋪子的帳也慢慢填平了。

  當然，為了以身作則，沈蘭若居住的幽蘭苑也在不停地往外搬東西。

  只不過，人家院子搬出來的都是價值極高的寶物，叫人看一眼就目眩神迷。

  幽蘭苑最好的東西統統搬出來了，乍一看也是又大又漂亮，仔細一看，就發現材質粗劣，配色粗糙。

  當鋪來的小夥計一估價，就發現根本賣不了幾個銀子，跟別的院子的簡直不能比。

  市井小民最是眼力活泛，消息靈通。幾回下來，沈蘭若婚後不受寵的消息就在京城流傳開來了。

  早在剛嫁過來時，沈蘭若就一眼看出來了，自己的院子是侯府最寒酸破敗的地方。

  不過事情都有兩面，現在的幽蘭苑反倒成了損失最少的地方。

  「咦，這是什麼？」雪薇正清點著幽蘭苑的物什，突然驚訝出聲。

  「怎麼啦？」

  沈蘭若探頭一看，原來搬床頭櫃時，不慎蹭掉了一塊牆皮，裡頭露出來不少暗褐色的粉末，一股沁人的香味傳來。

  雪薇伸出手指捻了一點粉末，放在鼻子底下仔細嗅了嗅，擰起眉，「這是麝香！」

  沈蘭若心中一動，命下人來把整個床頭櫃挪開，又把床往外移了移，拿來刀片等工具刮牆。

  颳了好一會兒，大家赫然發現，被床頭和床頭櫃遮住的牆壁上，刮掉外層牆皮後，滿滿都是這種暗褐色的粉末！

  雪薇臉色一白：「這樣大量的麝香，就算隔著一層牆皮，威力也不容小覷。小姐若是長期吸入，弄不好會小產的！就算小姐和孩子身體好，撐住了沒有小產，也很難足月生產！」

  沈蘭若猛然想起前世，自己明明一直小心翼翼的，各種補藥也沒少吃。但最後莫名其妙地早產了兩個月，正好和謝晴柔的生產時間對上了！

  結果，自己的孩子就被掉包了！

  一屋子的下人面面相覷，恨自己沒能及時溜出去。

  主子間勾心鬥角的陰私，他們可不想沾上。一個不小心，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沈蘭若心念一轉，忽而一笑：「常聽說富貴人家築牆時，喜愛混入各種香料，以增添屋內香氣。如今我可算見識到了，果然雅致！只不過這麝香不太適合我。」

  說著，便吩咐下人們把這些粉末速速清理掉。動作要麻利，嘴巴要嚴，這事千萬別說出去。

  若是幹得好，每個人可以領一兩銀子作為獎賞。

  有銀子！

  下人們心領神會，立即跪下謝恩，隨即麻溜地干起活來。

  沈蘭若暗自思忖。

  她自從住進這裡後，離開最久的時間也不過半天。這麼短的時間裡，再厲害的人也來不及把這麼多香料神不知鬼不覺地塗進牆裡去。

  只可能是她嫁過來前，侯府一早就把牆做成這樣了！

  為什麼偏偏是在她的臥室？為什麼偏偏是麝香？

  這麼巧！只能說明，他們是故意的！

  要不是今天偶然發現了，弄不好也要像上輩子那樣，稀里糊塗地早產！

  雪薇站在旁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沈蘭若平靜地伸出手：「你替我把下脈。」

  把脈看似容易，實則要通過脈搏細微的差異來判斷身體各處狀況，是一件極耗心神的事。

  自己給自己把脈，往往容易情緒波動，從而出現誤差。

  而雪薇從小和她一起學習醫術，正好可以幫她。

  片刻後，雪薇鬆開手：「幸虧發現得早，小姐體內麝香含量很少。只要好好調理，便不會有影響。」

  沈蘭若點點頭：「那就好。」

  她自己給自己開了個方子，抓些藥來煎服。

  ＊

  七日之期還沒到，沈蘭若就已經圓滿地還完了侯府所有欠債。

  與此同時，雨棠找到了安嬤嬤和她的兒子。一聽說沈蘭若的田莊缺人，兩人都非常樂意去那邊做工。

  還有一些同樣在沈蘭若嫁人時被遣散的，沈蘭若選了幾個忠厚能幹嘴又嚴的，命雨棠去問了一遍。他們正愁著找不到活干，一聽說老東家能安排，也都是欣然同意。

  就這樣，沈蘭若的田莊紅火起來。裡面每個地塊都有專人負責，各項經營逐漸步入正軌。

  一高興，她給自己的每個下人都漲了月例。

  大伙兒得了錢，幹活自然更加盡心。

  一時間，侯府里各個院子的下人都翹首盼望著能進幽蘭苑。

  以前，幽蘭苑又偏僻又寒酸，分過去的下人都想著往外跑。但現在不一樣了，誰不知道幽蘭苑少夫人給賞錢最大方？

  沈蘭若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但有些人就不行了。

  這天，謝書黎久違地想起來練字。

  跟隨著的小廝連忙鋪好宣紙，拿起硯台磨墨。

  謝書黎寫了一筆就皺起眉：「怎麼用這麼差的紙？我以前收藏的澄心紙呢？」

  「回侯爺的話，澄心紙已經用完了！」那小廝恭恭敬敬回道，「現在侯府上下都在厲行節約，少夫人早就把澄心紙換成一般的宣紙了！」

  「呵！她厲害，你們倒是都聽她的，見了她跟見了祖宗似的！連我這個侯爺都不放在眼裡了！」

  謝書黎想起柔兒不止一次跑來哭訴，說她的蒹葭苑什麼都沒有了。心情頓時煩躁極了，順嘴開罵。

  那小廝低著頭一言不發，老老實實挨著。

  心裡卻憤憤道：「堂堂侯爺，還跟我們這些下人計較！又給不了幾個賞錢，脾氣還這麼臭！我要是個婢女，還能爬個床指望一下上位。可我一個男的，在這個院子裡乾耗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混出頭！」

  謝書黎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表情更是難看。

  不行！得找娘親好好商量，一定要給沈氏點顏色瞧瞧！不然，長此以往，她還不得爬到他們頭上去！

  這天，沈蘭若正看著帳本，忽然，下人通報劉嬤嬤來了，還送來一張精緻的請帖。

  「少夫人，這是柔嘉公主百日宴的請帖，夫人特地讓我送給您一份。」劉嬤嬤客客氣氣地說。

  「哦？咱們家哪些人去呀？」

  沈蘭若蹙眉。柔嘉公主的百日宴，上輩子確實有這檔子事。

  不過她那時候沒有去。因為侯府嫌她出身太低，怕她丟了大戶人家的體面。

  實際上，什麼宴會都輪不到她，侯府每次都會讓謝晴柔陪謝書黎去。

  對她，他們每次都會說：你只要待在府里，打理好內務就行了。

  沈蘭若手裡拿著請帖，反覆看了看，這次，怎麼就想到要請她了呢？

  「回少夫人，一共四張請帖，夫人、侯爺、您和三小姐。」劉嬤嬤滿臉笑容，「夫人特地叮囑了，少夫人一定要好好打扮，盛裝出席，要給侯爺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