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是那麼八卦的人

  這人從前可沒少對原主冷嘲熱諷，奉佟氏之命，極盡打壓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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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那紅兒一般，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這宋府烏煙瘴氣，當家夫人善妒心毒，極不待見庶出女，尤其是宋蘅。如此，上行下效，府里下人也渾然不把這位三小姐放在眼裡。

  紅兒做的那些事，只叫她吃一頓板子，都是輕的——紅兒入了宋蘅院中，便沒一日肯消停，剋扣宋蘅的月例銀子，每月的飯菜不是餿了便是臭了，屋裡稍稍值錢的東西，也叫這丫頭偷盜出去。

  原主也並非一味的懦弱軟和，幾次告到佟氏房裡，全叫眼前這個祝嬤嬤給打發掉。

  久而久之，原主越來越沉默，紅兒越來越膽大，這一次，宋蘅久病，紅兒竟連買藥的銀子都貪了，生生拖死了原主！

  「不好意思，祝嬤嬤，恰這身上不爽利，待我梳洗一番，再去吧？」

  她大病而愈，身子骨還有些綿軟孱弱，發作了紅兒之後，便睡到如今。發了一身汗，此時渾身汗濕，裡衣貼在肌膚上，沁冷冰涼，一陣陣發虛。碎發黏在臉上，也十分不雅。

  「您可別和老奴玩笑了，」祝嬤嬤橫眉冷笑，淡淡瞟了眼宋蘅，漫不經心，「您身為女兒，豈有讓主母等的道理？快不要廢話，快隨了奴去要緊。」

  宋蘅望了她一眼，垂下眼帘道：「罷了，就隨嬤嬤去吧。」

  祝嬤嬤倒是一愣，復又不屑撇嘴，暗道這四姑娘就是矯情，話鋒一硬，腰板子就直不起來。

  祝嬤嬤一路走在前頭，瞧宋蘅乖覺，便未把她放在心上。

  年前，四小姐宋荔——佟氏的嫡次女，把宋蘅推到還結著冰的小池塘里去，人沉在水裡許久，才有家奴看不過眼把她給撈出來，也是命大，這般都死不了，回去後發起了高燒。

  聽聞出氣多，進氣少了，祝嬤嬤還以為家中要為這位三姑娘辦喪事了，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往在寺中吃齋的老夫人那裡報一聲，誰知人竟挺了過來，還在院兒里耀武揚威，打了個大丫頭。

  祝嬤嬤撇撇嘴，瞧這三小姐拿腔作勢的，待會兒可有她好受的。

  宋蘅一路乖巧，混似個透明人。

  她也心知，自己和祝嬤嬤求情討饒，對方也絕不會與她客氣半分。

  有如此態度，還不是因為佟氏暗許。

  宋蘅心中計量，待進了正房，瞧著滿屋子眾多管事婆子，眼睛一轉，便計上心來。

  祝嬤嬤張口就要回事，算盤打的好，自是往宋蘅身上潑髒水。

  本來，這也是夫人樂見的，不然怎會當著滿府婆子的面召見三小姐。

  豈料，這三小姐如今人可精怪，見了夫人的面，什麼都還沒交代，先跑過去抱起夫人的大腿來。

  「夫人，求夫人給阿蘅做主啊。」

  佟氏面上一僵，只覺得額頭青筋直跳。

  宋蘅一步三蹦，趴在佟氏膝下，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老天讓她重生在此女身體裡，她亦是無法，可若還如原主一般，怯懦膽小，卻也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見佟氏，她便嗚咽哭嚎，把那委屈訴到了十分。

  佟氏出身世家，其父有從龍之功，乃先帝肱股之臣，又是當今陛下的老師，學生遍布朝野。

  宋致遠能如此年輕，就靠著軍營里搶走旁人的功勞混成將軍，也是靠的這資深背景的岳家。

  在宋蘅還是施琅華的時候，她在宮中也見過佟氏幾次的，如外人所言，佟氏貞靜賢淑，待府中庶出也如同己出，然而宋蘅的記憶卻告訴她，眼前這位夫人，可是慈悲面龐蛇蠍心腸！

  能調教出宋茵那麼個歹毒的女兒，佟氏又豈會是個慈悲人？！

  佟氏招宋蘅來，原是想斥責一頓。

  紅兒那丫頭，到底是從她房裡分出去的，偏叫宋蘅給打了，豈不是在打她的臉？

  佟氏懷疑，是宋蘅在藉機泄憤，原因麼，自然是年前被阿荔推進水裡那檔子事了。

  不過，阿荔是她的親生女兒，佟氏哪肯為了府里的庶出，難為自己的親閨女？！

  本是想殺殺她的氣焰，既挺了過來，就好生將養，何必鬧的大家都沒臉。

  哪知道，宋蘅一來就抱著她哭，好似受了大委屈的。

  「好好說話，這是怎麼了？」

  「夫人可是要趕阿蘅走？」

  「自然不是，宣你來，不過是問問你為何無緣無故打了紅兒。」

  「原來，外面如今這樣亂傳女兒閒話。」宋蘅看了眼跪著的紅兒。

  紅兒可比她這正經的主子小姐有門路。

  把銀子送到祝嬤嬤的乾女兒手裡，往夫人這遞幾句話，句句都是宋蘅的不是。

  宋蘅眼睛紅紅的，聞言立時氣咻咻道：「夫人，您也瞧見了，我不過打了她幾下，先不說她犯了什麼錯，這轉頭就跑您這裡來哭訴委屈，可見從未把女兒放在眼裡，說不得碰不得！」

  佟氏也不辨真偽，為著下人們的幾句嚼舌，便把久病的女兒召來，也不噓寒問暖，也不詢問病情，先拿了紅兒挨打的事指責於她。

  當真是宋家的好主母！

  宋蘅在府里全無靠山，而今也只能借著佟氏的手，殺雞儆猴，好留著口氣，再與宋家人計較。

  佟氏擺起了當家夫人的派頭，很是不贊同道：「這就是你的不對的——家中自有規程，無規矩，怎成方圓？紅兒不好，你只管稟了我便是，我自會為你主持公道！怎可私自用刑，傳出來，人都當宋家的女兒沒有教養的。」

  佟氏溫溫柔柔一嘆氣，好像宋蘅是個頗讓人頭痛的乖戾孩子。

  「女兒是想回稟您，可祝嬤嬤常說，您這裡忙，叫女兒明日再來，明日復明日，女兒總也見不著您，今次實在忍不得了——您還不知紅兒做了什麼吧？她把女兒的首飾那出去賣了，祖母昔年賞賜的長命鎖，也叫她偷回了家中去！」

  宋致遠是靠著佟氏起家的，他母親也不是個手頭寬裕的，就是個尋常人家的老太太。

  佟氏精明毒辣，老太太也不是個愚昧糊塗的，瞧這府里也沒自己這個婆婆的地位，索性以「吃齋祈福」的名義，去了郊外的溫泉莊子，清修禮佛去了。

  佟氏大把的銀子供著，樂的不用與婆婆分權，可最忌諱的，也是旁人以「不侍奉婆母左右」為由，指她不孝。

  打從家中有了小輩兒，就派人打個長命鎖回來，也不是足金，也不是新鮮樣子，宋家其他幾個女兒全沒放在心上。可那物件，卻也意義不一般。再怎麼樣，宋家姐妹也不敢亂丟亂放，都好生收著呢。

  如今，竟叫紅兒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