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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邊塞遠

2024-07-04 11:29:07 作者: 心上秋

  長秋宮。皇后居所中。

  

  董夫人正在給皇后輕輕按摩,以舒緩皇后的舊傷。董夫人的手慢慢按壓皇后的腰間,而皇后的眉頭緊鎖,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就在這樣的範圍中,一場幾乎可以決定永清命運的對話,也正在進行中。

  「上次說的永清的婚事,你覺得現在還有希望嗎?」皇后問道。

  「即使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據說荀鏡還是沒有從喪姐的痛苦中走出來。更何況,荀家為了自保,早已經是堅定的新太子黨。在他們看來,皇后您還有永清,我們這些人都是舊太子黨,而入今他自戕於昭福宮中,我們都成了明日黃花了。恐怕這婚事是不可能了。」董夫人身為深宮女子,確依然對皇宮內情況還有朝堂局勢把握的清清楚楚。

  「可是除了荀鏡,這天下還有什麼適齡的公子能配上永清呢?出身要好,品行要端正,以往的話,這些條件自然容易滿足。可入今大燕禮崩樂壞,堂堂天家公主,竟連一個合適的夫婿都難以覓得。」皇后深深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永清的心中有溝壑,想要施展一番。她身邊那顧懷之也確實是個君子,可顧懷之拿身份…」

  「皇后所言極是。顧懷之理應死了。即使不死,也不過是個寒門書生而已,才情再高,也難以配得上永清。何況永清現在開始處理朝政,我看是越來越不像一個公主了。要是永清是皇子該多好,蘧大將軍那邊也不會如此艱難。」董夫人顯然也知道顧預的背景。

  「永清要是皇子,恐怕陶景帝早就找個藉口逼反我們蘧家了。」皇后說道,「也還好永清是個女孩子。我現在只希望她能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那…許長歌如何?許太傅的兒子,如今又是那皇帝眼前的紅人,未來官至太傅也未嘗不可能。」董夫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許長歌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雖不知他對永清的感情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但他一定不是良配。何況他和陶景帝還有筆帳沒算,陶景帝這麼用它,遲早會出事的。」皇后回到。對於許長歌,皇后顯然一直都有關注,只是陶景帝用的人,她卻不可能將永清嫁給他。「再說,姜章死的事情,我懷疑是他做的。」

  「皇后您是說太子…不,大皇子的死是許長歌做的?」董夫人吃驚道。

  皇后略微點頭,繼續說道,「是的。我知道太子妃死後姜章有些心灰意冷,甚至被軟禁在昭福宮也毫無怨言。但首先太子妃之死和他毫無干係,反而是太孫也一起歿了,所以說姜章畏罪自殺根本是無稽之談。其次,姜章和太子妃雖然關係很好,但無論如何他畢竟是大燕的太子,即使再悲痛也絕不可能殉情的。所以他的死一定有內情。」

  「那為何懷疑是許長歌?僅僅是因為這兩個原因嗎?」董夫人有些不解。

  皇后沒有直接回答董夫人的問題,反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在這皇宮中,除了我,皇帝,還有永清,還有誰能不著痕跡的進入昭福宮呢?或者是還有誰敢這樣做呢?」

  董夫人一愣,細細思索了起來,不一會兒,對著皇后說道:「如此說來,倒確實是許長歌最有可能。可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姜新死後,這皇宮中最大的變化是什麼呢?」皇后繼續問道。

  「最大的變化就是皇帝讓永清處理政務,開始讓永清參政了…」說到這裡,董夫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發現了不得了的問題,然後繼續說道,「皇后您是說,永清才是幕後主使?」

  皇后白了董夫人一眼,「你也太會聯想了。永清那丫頭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樣的事的。許長歌這麼做,估計是要把永清推到台前做個傀儡,而他好操控吧。正因為如此,我決不能允許永清和許長歌成婚,這太危險了。」

  「原來如此。」董夫人答道,「可憐的永清。」

  「永清不會有事的,她身邊有顧預,也有蕭霧月,只要她自己不犯渾,這些人足以對付許長歌了。」皇后自然是放心永清的,可是她還是擔心繼續將許長歌留在朝京,恐怕這人還會做出更多的事。於是她決定道,「許長歌留在朝京太危險了,他既然愛做官,就讓他去上郡做個太守吧。」

  董夫人瞭然,隨後把事情吩咐了下去。不出三日,許長歌就會收到前往上郡的懿旨。

  永清得知以後不驚不喜,心裡似乎也少了很多波瀾。對於許長歌她心裡有一種複雜的情感。一方面她知道許長歌渴慕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討厭許長歌,反而對許長歌有著別樣的心緒,可另一方面,許長歌做的事是無論如何得不到永清認同的。如今讓許長歌去上郡也好,最起碼這次不是去打仗,沒有生命之憂,而自己也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未來和許長歌之間應該何去何從。

  許長歌知道自己將要被派到上郡後,表面上積極應對,內地里依然在宮裡留下了很多布置,包括安插眼線,建立情報系統等等,等到了上郡,他也需要及時得知宮裡發生的所有事情。在臨走之前,他也決定見一次永清。

  常秋宮,內院。

  永清早早的就來到了庭院中,等待許長歌的到來。皇后的懿旨已下,再有兩天許長歌便要離京了。不一會兒,太監便稟報許長歌已經到了宮門外。遠遠的她看到,許長歌穿著便服,朝他走過來,臉上帶著他一貫的微笑,似乎是在對隨行的太監說著什麼。

  許長歌走到永清身前,「採薇,我不日即將啟程,你會掛念我嗎?」

  永清沒有想到許長歌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一下子臉紅了,「許巽你放尊重點,這裡是常秋宮,我是公主,小心有人把你抓起來。」

  「哦?我倒要看看誰敢把我抓起來。」許長歌說著上前一步抱住了永清,周圍的太監宮女看到這一幕趕忙紛紛背過身去,假裝沒有看見。

  永清被許長歌的擁抱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動彈不得,甚至也沒有回話。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了許長歌,後退了好幾步。

  「許長歌,你再這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永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說道。

  許長歌在抱過永清之後仿佛像是完成了什麼臨行前的心愿一般,也不再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永清,仿佛要記住她的相貌一般。隨後才說道:「我這一去雖沒有危險,卻也至少要好幾年才可回京。上郡路途遙遠,公主怕是有一段時間見不著臣了。」

  永清知道許長歌說的是事實,本來皇后的意願也是將許長歌打發走,讓他不能繼續在宮內攛掇事情。經過略微的心裡掙扎,永清還是上前了一步,主動抱住了許長歌,並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吻,說道:「只此一次。」

  隨後放開。永清這才想起還有一件正事沒有問:「姜章,是你逼死的吧。」

  「公主殿下剛才還和臣摟摟抱抱,怎麼如今又開始談論正事了。」許長歌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永清不怒不喜的問道。

  「回公主,不是我逼死的。是我親手殺死的。用那根白綾。」許長歌盯著永清,用古井無波的語氣說出了讓永清感到可怖的話語。

  永清姜章的死和許長歌有關,但沒有想到居然是許長歌親手殺了他,嗓音裡帶著顫抖,她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許長歌反問道。「因為我可以殺,就殺了,你以為姜章有機會不想殺我嗎?早在燕京的時候,他就想殺我了。現在有了機會,我當然要除掉他。」

  永清看著許長歌,仿佛在辨別眼前之人是不是她熟悉的人。想說什麼卻也沒有說出口,只能淡淡的說道:「你走吧,路上小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這件事的。」

  許長歌還想留下,可永清已經下了逐客令,只得離開。一場離別的相見最後還是不歡而散。永清看著許長歌離開的背影,心裡有一股不舍,同時也有疑惑,事情真的有那麼簡單嗎。可如今的她卻也不想繼續追尋事情的真相,她只想好好處理政務,為大燕續命,同時也為實現自己的目的打下基礎。

  春去秋來,就這樣過了三年。三年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原本身體就有暗疾的蘧大將軍病逝,帝國又少了一根支柱。而得知消息的陶景帝和皇后也紛紛由於心力交瘁而病倒且一時難以痊癒,朝中竟然一時沒有了主事之人。幸而永清挺身而出,攬過大權,開始處理更多的事務。這也讓陶景帝開始愈發忌憚了起來。即使永清是他唯一可用之人,他也不願意看見永清的權利就此擴大。但病重的他也沒有什麼對付永清的方法,好在永清只是處理朝政,大事還是會遵從皇帝的意見,這才沒有讓父女完全反目。三年中,永清幾乎沒有了許長歌的任何消息,連北伐時寫的信也不曾有一封,只是偶爾聽人說起,如今上郡在他的治理下甚為繁華,天下豪商景從,隱隱約約有成為大燕新的經濟中心之勢。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陶景十九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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