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神婆(3)
2024-07-04 00:21:02
作者: 小七六
林浩連忙往後退,卻一個重心不穩的摔倒在地,看著刺向他的趙娟兒,他下意識的閉上眼。
沒有意想的疼痛,林浩只覺得一股暖流將他包圍了起來,睜開眼,就看見那張黃符護在自己面前。
『趙娟兒』還沒碰到他,就被一股力給彈開了。
是那個小姑娘給他的符!
林浩此時萬分慶幸,他沒有隨手把符給丟了。
符在燃燒,就剩了一半,他有預感,當這個符燒盡後,也沒什麼能護得了他了。顧不上其他,林浩爬起,轉身往外跑去。
「浩哥,你在哪啊,我好怕呀。」
嘶啞好似鋸子在黑板上拉開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驚得他直打顫。
林浩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裡,看著來回飄蕩找尋他的『趙娟兒』,連大氣都不敢喘。
本以為能脫離,沒想到電梯、樓梯的門都被鎖死,現在的他,就像案板上的魚,被逮到後,任人宰割。
就在他想辦法的空隙,腳步聲突然停在了他的周圍。
「浩哥,你快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這。」
信你個鬼!
林浩使勁往角落裡拱,心裡不斷的默念著:「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家娟兒是近視眼,肯定看不到我。」
腳步聲漸行漸遠,林浩鬆了口氣,可還沒等他安定下來,『趙娟兒』的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她嬉笑著:「浩哥,幹嘛躲我呀?」
明明是天天見的臉,可林浩這時只覺得格外恐怖,他被她嚇得驚呼出聲,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跑。
可沒等他跑多遠,就見『趙娟兒』直挺挺的握著把泛光的水果刀,站在不遠處,眼神透露著詭異的興奮。
林浩心裡一驚,跑不掉了。
正當他以為他要完了時,突然響起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
『趙娟兒』好像很懼怕這聲音,她捂著耳朵,渾身痛苦的顫抖著。
而在樓梯門外的鶴月聽到這鈴聲後,將正在撞門的邱笙給叫停,輕聲說道:「冥界的人來了。」
薄薄的白霧瀰漫,鈴鐺聲越來越近,一名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踏著霧氣,朝鶴月他們緩緩走來,她手腕上戴著一串銀鈴,想必聲音就是從她這裡發出來的。
她並未理會鶴月等人,越過他們,走到門前,手一用力,那扇邱阿笙撞了許久的門便被推開。
這時,一抹寒光閃過,就見一把還沾有血的刀向女人刺來,鶴月暗道不好。可那女人倒沒多慌亂,不知從哪掏出個摺扇,將刀反手打了回去。
鶴月看著她手中的扇子,深黑色的摺扇上用白墨描繪了個夭字,她突然覺得這扇子眼熟,卻又想不起。
刀落到躲在角落的『趙娟兒』旁邊,她自知敵不過,轉身想跑,不過空氣中漫開的鈴鐺聲卻將她死死鉗住,她因為疼痛而跪倒在地。
女人手上戴的,讓『趙娟兒』如此懼怕的東西叫鎮魂鈴,冥間近來產物,鬼差專用。
據說這鈴鐺一響,方圓十里的鬼都逃脫不了。
女人走上前來,在『趙娟兒』面前點了支煙,深吸了口,濃郁的煙霧從她嘴裡吐出,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趙娟兒』。
『趙娟兒』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她,女人滿不在意,拿出手機。
「楊希,享年十五歲,生前受人虐待,死後不甘,化為怨靈,遊蕩在這十三樓,前前後後一共驚嚇到了十口人家戶,外加……」
女人看了眼她旁邊不省人事的林浩,以及她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又繼續說道:「還想謀害一對夫妻,罪大惡極,今天我就將你捉拿歸案。」
說完,她將手腕上的鈴鐺取下,串著鈴鐺的繩在她手中變得越來越大,足以套住『趙娟兒』的脖子。
銀白的鈴鐺上刻了許多好看的花紋,其中一顆刻著白字,還用白墨描繪了一遍的鈴鐺,落入鶴月的眼中。
鶴月看著女人妖媚的狐狸眼,她想起來了,這女人是白夭夭啊,是冥界業績最好的鬼差,白夭夭啊。
她去冥界送鬼魂時,就常聽到她的事跡,鬼差榜里排在前面的總有她,她還在鬼差局裡見過她一次,也是一襲黑裙,抽著煙,然後……指著她心臟的位置說:
「你的心真漂亮,送給我吧。」
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反正她的眼神認真又熾熱。時隔多年,她忘記了她的長相,卻忘不了她的名字和那雙狐狸眼。
鶴月抿了抿唇,收回思緒,靠近邱笙小聲的說道:「咱走吧。」
話語剛落,一道嬌柔的聲音就立馬響起:「去哪啊?小神婆。」
鶴月抬眸,就看見白夭夭一手壓著已經從趙娟兒身上出來的楊希,一手夾著煙,正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原來她早就認出她了,這變態女人的記性還挺好。
鶴月朝她微微一笑,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道:「我們家煤氣忘關了,怕爆炸,回家一趟咯。」
說完,就要拉著邱笙離開,這時,周圍的環境突然變了,變成了一間破舊不堪的臥室,空氣中散發著陣陣腐爛的惡臭味。
幻術!
這是怨靈勾勒出的平行世界,一般情況下鬼魂是無法親自殺害人的,只能侵襲人的精神世界,製造出他們最恐懼的東西,讓人一點點的喪失理智,或崩潰,或藉此占據他們的身體。
不過這個幻術目前並沒有帶一絲一毫的殺氣,好像楊希只是想告訴她們什麼。
安靜的氛圍,突然響起一陣鐵鏈碰撞的聲音,循聲望去,一個衣不遮體的女生被兩條和手腕差不多粗的鐵鏈拴在角落,她渾身傷痕,面前擺放了個破破爛爛的碗,裡面滿是蚊蟲。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她們視線內,他走過來,手裡拿著根燙紅的鐵棍,笑得可怕,眼神放射出興奮的光,或許是怕女孩發出聲音,他用塊骯髒毛巾堵住她的嘴,隨即那鐵棍就烙在了她身上。
鶴月看著,眉頭不由得緊皺起。男人還說著些污言穢語的話,手不停在女孩身上遊走,鶴月都犯起了噁心,更何況那個還沒她大的小姑娘呢。
她掙扎,反抗,可都無濟於事,甚至迎來了男人的一個接一個的巴掌,直到她無力的垂下被束縛的雙手。
臨走前,男人還算有『良心』給她丟下塊麵包,可女孩已經被折磨得只剩半口氣,她虛弱的躺在地面,再沒有力氣去拿起那維持自己性命的來源。
她只是死死盯著,那被厚重的窗簾以及玻璃遮擋住的外面,眼裡沒有了光亮,猶如一粒塵埃,虛無縹緲,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沒有希望,了無生息。
可悲又可憐。
甚至是死,她都沒能逃離這裡。
鶴月終究忍不住走上前去,楊希看向她,一身白淨的裝扮,清秀的眉眼,不染一點塵埃,怎麼看都和這裡格格不入。
和她是不一樣。
是啊,又怎麼可能一樣呢,她楊希出生在一個複雜的家庭,十三歲就被賣在了這裡,受盡屈辱和折磨,到死都沒有得到解脫,她一個見不得陽光東西,別人怎麼可能會和她一樣。
這是她的命嗎?
可憑什麼?為什麼?遭受這些的是她而不是別人!她想不明白,不甘心,她也要拉一個人和她一起下地獄!
怨靈的心思,陰晴不定,轉變也只在一瞬間,上一秒還安安靜靜的幻境,下一秒就突然變得壓抑,壓迫著人的神經。
白夭夭察覺到了,鶴月也察覺到了,可她沒有後退,依舊走向楊希。阿笙想把她拉回來,白夭夭卻攔住他,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鶴月走到楊希面前,蹲下身。楊希則露出了自己的尖牙,面目猙獰,那雙清亮的眸子也消失不見,只剩怨恨。鶴月伸出手捂住她赤紅的眼睛,動作輕柔的一把抱住了她。
楊希只覺得一股溫暖的氣息包裹住了她,像給寒冷的人蓋上了層厚厚的棉被,棉被上還有薰衣草香,讓她緊繃著的身體軟了下來。
鶴月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楊希,走吧,我們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別待在這了。」
楊希,走吧。
這是她在夢中無數次想聽到的話語,無數次夢到的場景,蒙在她眼前的黑霧似乎散開了,她像是徘徊在深淵的『人』找到了歸宿。
楊希緊緊抓住鶴月,唯恐這還是她做的一場夢,醒來就什麼都沒了,她依舊一個人躺在那暗無天日的房間裡。
走吧……
幻境漸漸消退,昏迷的林浩和他媳婦都被送進醫院,楊希被鶴月收入囊中,並未變成糖,她的怨念太深消散不了,只能送往冥界。
這本該是白夭夭的差事,可因為一通約蹦迪的電話,這擔子就落到了鶴月身上。
「今天是孟奈值班,你不光可以得到賞金,還能找她討些好用的物器,值了。」
瞧瞧這女人說的話,像是她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呵呸,她鶴月是那種愛貪小便宜的人嗎?
還真是。
為了避免江禾姐回到家,發現她不在,還拐帶了邱笙一同去招惹那些髒東西的事情發生,鶴月拉上邱笙腳不停蹄的就往家趕。
但幸好,江老總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見回來,鶴月鬆了口氣,心中一喜,江禾姐不在,她也有時間去冥界一趟。
鶴月迫不期待的跑進屋,拿出紙符,咬開食指的皮膚,擠出滴血,點在了紙符上,再夾在兩指之間,嘴裡念念有詞,紙符憑空燃燒了起來。
不一會,她整個人便沒了意識,睡倒在床。
等到再次睜開眼時,鶴月已經到了冥界的忘川河處,紙符化作了燈籠,裡面亮著紅光,照亮她的路,以至於她不用摸黑去往孟婆莊。
……
「阿月,阿月?」
邱笙喊了兩聲,見鶴月沒反應,就知道她又去冥界送鬼魂了,便給她蓋上被子,點了盤驅蚊香,本想關上門離開,可看了看她,又轉身回來坐到了她床邊。
細細打量她的眉眼。
烏雲遮住了月,房間一時有些昏暗,他看不清她的模樣,便湊近了些,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鑽進鼻腔,好聞極了。
「阿月,你要是不拿我當兒子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