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彆扭的心
2024-07-02 16:18:04
作者: 金平糖豆人
身體很輕,一股風就能將她揚起,她漂浮著,身體很自由,心中卻忐忑,總感覺忘了什麼。
她的雙腿忽然變沉了,往下落去,臉被呼嘯的風割傷,頭髮迷了眼睛,一直到雙腳著地,她的身體直立起來,雙腳是慢慢穩穩落地,一點也不疼。
原來這是夢啊。
因為是夢,所以無所謂,手的感覺回來了,甚至能感覺到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因打字而引起的陣陣疼痛。
灰白頭髮的男子如大幅立牌一般,忽然立在她面前,喋喋不休,語句粘連在一起,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她側過耳朵細聽,仍舊完全聽不清楚,她刺向立牌,聲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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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手上會有刀?
因為憤怒,她的心中一直深埋憤怒。
為什麼留下我,我不想和珍愛的人分開。我才發現,我是如此的招人厭惡,你們像甩開瘟疫一般甩開我,你們已經不把我當人來對待,而是把我當成一個可以明碼標價的商品,就連和我一模一樣的那半也是如此。
必須要殺掉才行。
是我殺了他,我能理解布穀,所以布穀寄居在我心底的某個角落,每次看到類似的事,我的內心就會被喚醒。
她拔出刀子,再次刺下,這一下是為了雲雀,這一下是為了王麗雅,這一下是為了孔萌,這一下是為了陳梓萍……
噴濺出的血流到地上,沒過了她的腳,沒過她的小腿,漸漸變成了血海,屍體不見了,她站起身,裙子如雪般潔白,什麼也沒有沾染上,她再往下看去,紅色散去,變成了水。
她漫無目的,往前走去,河的對面出現了森林。
應該不能走過去,她的腳卻自動向前,雙手卻被拉住了。
她回頭,是雲雀和布穀,一樣腰身寬鬆的白色裙子,一樣的娃娃頭,五官雖然稍有不同,卻猶如雙生子一般,宛若鏡像。
她們一人拉住她一隻胳膊。
她們笑著問她:「你在幹什麼?」
「我想走到河心去。」
「河心好玩嗎?」雲雀和布穀問道。
「好玩。」
她一點也不害怕,再走幾步,河水就會沒過她的腰身,她的前胸,最後淹沒她整個人。
「我們一起到河心去好了。」
雲雀和布穀的話一起響起,倏地,她面前出現一條寬敞的道路,而道路兩邊是浮起的水幕。
作為入侵植物瘋狂生長的水草,在水邊等待變化的小蝌蚪,還有在湖底視力不好的黑魚,全都從側面看得清清楚楚。當然,也有塑膠袋碎片,單只臭鞋子,癟掉的易拉罐……
這些都漂浮在她的眼前,流動的水猶如被無形的堤壩攔住。
申小蕊驚得說不出話,她用手去碰水的邊緣,柔滑的觸感,確實是水。她加快速度,想把手伸進去,水卻在後退。
「快點過來啊。」
雲雀和布穀走在前面,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她一下子驚醒了,入眼是雪白的牆壁。
「你醒了。」
她首先看見的是呂季的臉,本來站在窗邊往外看的徐文也立刻轉身,靠近了她,但她卻仍舊沉浸在剛才的夢境裡,就連四肢也酸麻,感覺凝滯而綿長,浸泡在水中。
我為什麼會忘記?
布穀讓她看到的奇蹟,只是想起,那種震撼的感覺就好像剛剛發生過。
那一瞬間,她心中產生了想法,「我也想要能力,能夠保護自己的能力。如果真有神明,請讓我看到更多的奇蹟。」
所以她才在不久以後獲得「餘音」嗎?冥冥之中,有人聽到了她的聲音,給予了她所需要的東西。
不不,給予她的,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東西,而是衝著她伸出手的雲雀和布穀。
明明是珍視的朋友,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
我為什麼會忘記?
是因為醒來後告訴護士,當天就被塞進了更多的藥,還是因為被趕到外面,在夜晚的草地里,被迫挖滿200個蚯蚓,還是因為那之後不久,她獲得「餘音」後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雲雀和布穀的死。
初次的力量讓她不知所措,接下來,她又陸續看到了另外兩個孩子的死。
被限制自由的她,什麼也不能阻止,就算說出來也沒人信,還會被更加惡劣的對待。
恐懼附著在她的身體裡,心中忍不住產生「不如什麼也不要讓我看見」的想法,她開始忘了,記憶就像是無數的積木塊搭成的玩具,抽掉一塊,只要不坍塌,就會覺得無關緊要,但偶爾會感覺少了什麼。
她記得那種恐懼,絕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有超能力。
就算今天沒事,明天也不知道會被怎樣對待。
必須要忘記才能生存下去,最終給她留下深刻回憶的,只有雲雀和布穀用繩子勒住對方脖子的場景。
當她封閉那些壞的回憶,那些混雜在其中的,好的回憶也遠離了她。明明水幕升起的那一刻,她的希望也同時升起,希望獲得能力的心,讓她打消了死亡的念頭。
但她把這些都忘了,只剩下彆扭的心,以及無處安放的能力。
申小蕊看著雪白的牆壁,腦子裡仍然反覆放映那些場景,她忽然覺得安心了,並不是所有人都畏懼超能力,這一刻她還活著,身邊的人也決定相信她,她要嘗試去解釋,哪怕讓她看起來很可笑。
「小蕊!」呂季搖晃了她的胳膊一下,又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申小蕊迷茫地看了一眼呂季,又瞥到他身邊的徐文,總感覺自己漏掉了一些什麼。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你暈倒了。」
申小蕊想到自己暈倒前的場景,以及最後看到的「餘音」,立刻說道:「方傑有危險!」
呂季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徐文卻說道:「方傑已經死了。」
方傑死後,關於徐文的調查隨即中止。至少現在,警方的調查重點轉移,內務組的人讓徐文待命,工作可以繼續,但要時刻保持聯絡。
陳濤放他走的時候說「你真幸運」,徐文強制自己不去反駁,這種調查中嫌疑人死亡的情形,到底算哪門子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