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暴風雨前

  她的臉上仍舊覆著銀色的面具，但方傑卻透過其看清了她的表情。

  他獨一無二的真美神，站得高高，所有直播間裡的人都是她的信徒，和他一樣，瞻仰她的美，相信她的話。

  這樣的真美神，永遠不可能屬於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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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黑服擋在申小蕊面前，他戴著黑色的面具，簡單的幾何圖形拼接成他的輪廓，看不清他的表情，動作里卻是不容置疑。

  「酒吧禁止任何程度的暴力行為，請小姐你先出去。」

  申小蕊沒動，因為攝像沒有停。

  另外一名黑服想上前扶起方傑，但他沒動，仍然望向申小蕊。

  他的膝蓋應該很疼，玻璃片刺進去，血順著透明的玻璃片流到地上，在地上蔓延，但他無暇顧及。

  這是他塑造的真美神，他敢說自己與她的生命相連，她人生那麼多重要的時刻，他都參與在內，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忘記他。

  也只有他有權利和她相愛，但是她卻恨他，甚至採用這種方式，將他們都變成供人觀察的對象。

  是他將她塑造的如此，讓她愛上鏡頭，愛上傳達，即使她自己都沒有感受到。

  明明他們兩個才是這世間最該相互理解的兩個人，卻有人擋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的愛充滿了阻礙，到底是誰？

  難道就是那個男人！

  申小蕊面前的黑服正想辦法將她趕出酒吧，他完全沒注意，身後的方傑「嗖」的一下站起，抓起台子上的酒瓶去敲他的頭，幸好另一位黑服反應快，抓住了他的胳膊，讓酒瓶掉到地上。

  「先生！你是不是也精神失常了！」

  黑服不明白，方傑為何會攻擊他。

  申小蕊：「你們不明白，他只有一個標準，任何讓他感覺不舒服，或者認為妨礙到他的人，他都會讓其消失，他把自己當成世間的唯一公理。」

  兩位黑服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沒有被她的話嚇跑，而是打算先將他們分開，再將他們一起請出去。

  正當此時，申小蕊揭下面具，露出她的臉。

  攔住她的黑服胳膊陡然一振，說道：「你是……」

  申小蕊的微笑里有釋然，她對準手機鏡頭，說道：「關於我和方傑的淵源，已經以文稿的形式上傳了，置頂留言裡有下載的連結。我知道，對於很多人來說，我的行為有不妥之處，但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讓他付出代價的方式。希望這起案件能在大家的監督下得到公正的對待。」

  申小蕊衝著鏡頭鞠了一躬。

  此時徐文和方駱帶著其它警察趕到了，方駱在便利店裡買東西時接到了出警電話，衝出便利店告訴徐文。

  徐文看到現場的情況時，他已經有了心理預期，但是與申小蕊四目相對，他還是停頓了一秒。

  周五的夜晚，BIB酒吧的客人都戴著面具，他們紛紛拿出手機進行拍攝，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件值得發朋友圈的事，沒人關心這是真的，還是酒吧的特別節目。

  但徐文能預料到，這件事將產生的影響就像推倒了一塊多米諾骨牌。

  直播間裡的觀眾從112萬升到120萬了。

  警察將方傑帶走，他忽然回頭，再次看這個他痴迷的女人，這個他從來也沒有真的了解過的女人。

  申小蕊和方傑一起到了警局，由於案件的緊迫性，必須馬上對申小蕊進行詢問，對方傑進行訊問。

  基於徐文和申小蕊的關係，詢問申小蕊的任務暫時落到借調來的吳宇和另一名警員身上。

  吳宇借調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因為局裡案件太多，老劉的組作為王牌又一直忙於螃蟹殺人案的偵破，把他還回去的事也耽擱了下來。

  自從那件事後，他和申小蕊就沒見面，但他一直配合徐文調查青環被殺一案，對方傑和申小蕊的關係也有了解，加上之前他也參與了蔡如的案件，他負責這起案件的詢問也是合情合理。

  他問申小蕊：「是你報的警？」

  「是。」

  在挑選面具的時候，她將編輯好的簡訊發給小雯，讓她半小時後報警，換句話來說，如果她半個小時內不成功，她的行為就變成了報假警。

  申小蕊孤注一擲，她已經等不及了。

  「你的計劃是讓方傑自己說出指使網站會員對蔡如進行跟蹤偷拍威脅，對范珏瓊的虐待，對青環犯下殺人罪行等一系列暴行。但這些都沒有證據，不可能通過你的直播給他定罪。」

  「我知道。我只是要讓大家清楚看到他是在精神狀態正常的情況下犯下罪行，而不能再通過精神鑑定的技術手段，證明自己犯案時沒有行為能力，逃避法律的制裁。」

  吳宇並不好奇她有這種智慧，只是驚嘆她的勇氣。

  「你就沒想過這種行為有多危險嗎？而且還是自陷風險。」

  「我知道，但這是僅有我能做到的事。他認為他愛我，但他最愛的只有自己，他把這些事情告訴我，是因為不介意這些人的死活，他們只是擋在他和我之間的阻礙。他愛著虛擬的我，卻想在現實中掌控我，讓我作為他美好的幻影存在，絲毫不考慮我真正的感受。就算我順從地接受他，總有一天，他也會發現我和幻影中的不同，最終無法忍受，將真正的我消滅。」

  申小蕊不愛他，卻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她清楚方傑絕不會用類似於傷害青環的方式來傷害她，那樣她會變得面目全非，他的一部分幻想也會消失。

  從頭到尾，他只介意他自己的感覺。

  「是方傑主動聯繫的你嗎？」

  「是我主動約他出來的。」

  申小蕊將她誘捕方傑的整件事娓娓道來，從她再次與方傑說起，這些內容她也寫在了文稿里，下載地址發布在直播間置頂的連結里。

  一樣的內容經由她的嘴，更有了一種臨場感，吳宇明白了，她是帶著怎樣一種心態做出了這樣的事。

  但這並不代表他能接受，他是個警察。

  「對他採用這種方式，你也會……」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面臨法律的追究，我也願意承擔。」

  她要經歷暴風雨，但也比應對守在家的門的惡魔要容易上許多，她再也不會把自己的安全讓渡到別人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