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好不好

  在他們忙於尋找方傑蹤跡的同時，申小蕊陪著呂季去認屍體。

  即使通過監控看到青環燃燒的身體，還是需要家屬辨認屍體，青環的監護人已經變更為呂季。

  呂季說她不來也行，但申小蕊作為朋友，想給他一點支撐，而且她也想見青環最後一次。

  青環的屍體上身燒得很嚴重，完全看不出來他之前美好的容顏。申小蕊一直想像不到青環長大的樣子，太過好看的少年，不忍去想像他的老去。

  現在他永遠不會老去了，申小蕊卻忍不住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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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季鐵青著臉，他一直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他嚴肅卻忍不住透出悲傷的表情，卻讓人更心痛。

  「至少死之前他沒被人嫌棄。」

  「哎？」

  申小蕊不太明白他的話。

  「他之前一直說自己被家人嫌棄，希望能夠做讓大人喜歡的小孩。如果死去，希望有人為他哭泣，現在竟然以這種方式實現了他的願望。」

  呂季無法忘記兩人的相遇，他看到了那個在藥店偷竊安眠藥的女人，也想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那女人敏感中帶著點瘋狂的眼神總是讓他想起暴虐的父親，他實在擔心，便跟著她，她的精神恍惚，甚至不記得鎖門，呂季看到了浴缸里瘦骨嶙峋的青環。

  回過神來，他已經將女人推倒在地，用浴巾裹住青環，把他抱了出來。

  當時的青環只有一小把，七歲的他比正常五歲的孩子看起來還要小。

  女人抓住呂季的腳，喊道：「他是魔鬼！」

  呂季甩開女人，報了警。

  後來呂季知道，女人是青環的四姨媽。青環告訴四姨媽，四姨夫有另外一個家庭，還有兩個孩子，四姨媽不信，卻還是質問丈夫，丈夫承認並提出離婚，四姨媽不同意離婚，丈夫乾脆搬出去住，四姨媽因此遷怒於青環。

  當時的青環一次也沒說「救救我」，只是說「不關姨媽的事，我只是在洗澡」。明明浴缸里一點水都沒有，而他被凍到瑟瑟發抖，身體也是營養不良的狀態。

  「青環極聰明，很容易感知到別人的想法，為了成為一家人，他總是竭力討好對方，但是卻更讓人害怕了，那些畏懼他力量的人一次次推開他和傷害他，他卻一直沒有放棄，想要與人建立親密的關係，無論努力的行為顯得多笨拙多可笑。」

  呂季陷入了無止境的自責，越是回憶越是感覺自己做得不夠。

  「我其實感受到了，那孩子身上有點不同，但是他不說，我也裝作不知道。明明他給了我很多次信號。」

  那些打包回來的快餐和甜點，袋子上貼著有店名地址的報價單，如果他查詢一下，就會發現那些地點和螃蟹殺人案的案發地點很近，但他不願意相信，他只把青環當小孩子，不希望他和兇案扯上關係。

  本質上，他和那些因懼怕青環力量把他推開的親人沒有分別。

  「我要讓方傑付出代價。雖然我知道，神明不會寬恕我的罪過，漠視的罪過。」

  「對不起，如果我能相信他的話……」

  申小蕊實在忍不住了，放聲哭泣，明明青環對她有更明確的表示。

  「是我做錯了，為什麼是你在哭。本來你是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孩，但我們相遇以後，好像總看你哭泣。」

  他的聲音很低，申小蕊哭得更大聲了，簡直要肝腸寸斷。不僅僅是因為她沒把青環的話放在心裡，更是因為她在責備自己的能力，什麼都沒看見。

  如果「餘音」更有用一點就好了，至少能夠看到方傑害死青環時的圖像……

  不！她想看到更早一點，方傑是怎麼把引起自燃的溶液弄到青環身上，或者再早一點，看到他調配溶液的時刻！

  只要她看到得足夠早，她一定能夠阻止！

  就算現在一隻貓、一個人也沒有救下，她也要努力，因為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

  明明是避之不及的能力，她竟然開始渴求。

  由於老劉還需要配合市里螃蟹殺人案的調查，追蹤方傑這件事上，就落到了徐文和方駱兩個人頭上。

  案發當日，也就是10月31日，徐文和方駱還短暫地從商場附近的監控里看到了方傑的身影，但是到了第二天，方傑就猶如人間蒸發了一樣。

  方傑的父母在螃城的房產眾多，方傑可能藏在相關的產業里，徐文和方駱幾乎把這些地方都跑了一遍，還是沒有他的蹤跡。

  難道他已經離開螃城了？不太可能，因為申小蕊還在。對於方傑來講，申小蕊就是美的結合體，是他構建世界的唯一真美神，如果她不在，他構建的世界也將崩塌。所以，只要發現她的所在，他就不會離開太遠。

  最後，徐文還是來到了申小蕊家樓下。

  「你在嫂子家樓下蹲守，不應該告訴她嗎？」方駱邊啃飯糰邊問道，牙齒上沾了一圈海苔碎末。

  「我們沒有用技術偵查手段，停車位也是付過錢的，不用特別告訴她。」

  徐文盯著樓上，身邊有便利店的袋子，裡面的飯糰和飲料，他動也沒動。

  「我現在跟你說的是辦案流程嗎？我說的是你的感情！」

  方駱終於明白了，徐文是憑本事單身了那麼多年，長得這麼好看有什麼用！他要是嫂子他也要氣死了！

  「你看看那個呂季，成天跟嫂子同進同出，雖然是各回各家，但是郎才女貌，日久生情，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眼看著徐文的臉越來越黑，方駱感覺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連忙解釋……

  「嫂子的朋友死了，內心難免寂寞，如果這時候有人趁虛而入，很容易……」

  這不說還好，說完徐文的臉更黑了，方駱只能閉嘴。

  又過了五分鐘，徐文的警務終端傳來了通信，有人在一家便利店附近看到了方傑，徐文和方駱立刻開車趕往目擊地點。

  趕到現場以後，證明看到的只是個有類似髮型的人。

  等到徐文和方駱再開車到申小蕊家樓下，她家的燈已經熄滅了。

  徐文給她打了電話，鈴聲響過五次，申小蕊接起電話。

  徐文沒說話，他能聽到對面有說話聲，她應該是在看視頻或電影之類。

  「我只想確認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