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直面深淵

  徐文的電話響起，他看是申小蕊的電話，立刻接了起來。

  他聽到話筒另外一端的申小蕊放聲大哭。

  「小如是被我害死的！」

  徐文大腦一片空白的，他只能儘量保持冷靜，說道：「你先別哭，慢慢說。」

  

  申小蕊回家以後，一直關注con-link的公告，留心con-link的開放時間，她一定要親眼確認蔡如的照片。

  終於等到了開放時間，她查詢蔡如的名字，再次檢索到了那些照片，申小蕊看了發布時間，9月4日、9月7日、9月9日，這三天都有照片上傳。

  紅色眼影的照片確實是9月4日上傳的，她一定是在酒吧被人盯上的。

  申小蕊再次拿出手機，確認當時小如給她發的信息，語氣和內容都像是小如發的，她才沒有起疑。

  她滑動滑鼠，強忍著不舒服，往下面看去，越是往下，尺度越是大。

  她忽然有了一種想法，但卻不敢確定。

  滑鼠滑動到帖子最下方，發布者用紅色加粗的初號字寫著「她就是網站的臥底，在網上裝扮成男人，還在現實生活中跟蹤我們，其他臥底爛蛆也看著，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帖子裡回復的那些謾罵，一直持續到現在，在小如死去之後，這些謾罵沒有消失，反而升級了，更加佐證管理員說的要報復的話。

  小如臥底con-link，是因為她拜託小如調查橫蜀中學內部偷拍王麗雅的人……

  小如說了，有學妹偷偷從他們身邊走過，看到了網站上的升級手段，難道她後來通過一些途徑拿到了網址，但卻在潛入con-link暴露了自己。

  所有蔡如遇見的可怕事情，都是他們對她的報復。

  申小蕊這才意識到，她將蔡如拉入了怎樣的深淵。

  她的頭好疼，猶如錐子刺入其中。

  「我應該注意到的！她那麼痛苦！我只是想自己的事！什麼也沒發現！」

  徐文知道她和蔡如的感情很深，只能聽著她抽泣著說完。

  「我保證，我會抓住他們。」

  申小蕊無法原諒自己，蔡如的臉一直在她眼前晃。她還那麼年輕，那麼熱情，那麼善良，只因為幫別人一次忙就被人威脅到失去生命。

  為什麼總是善良的人更容易受傷，明明她比任何人都更值得美好的未來。

  申小蕊情緒幾近崩潰，徐文只能拼命安慰她，但他知道，這無濟於事。

  申小蕊斷斷續續，將讓蔡如幫忙的始末全都告訴了徐文，就連中間非常小的細節都沒有放過。

  徐文邊聽邊往外走，等到他聽完了，他已經走到了天台，他的眉頭緊鎖，開始他以為蔡如遭遇的是一場針對女性的偷拍偷錄事件，但根據申小蕊所說的，她是被con-link的管理員報復了。

  一直以來，警方都認為con-link的管理員可能組織更加嚴重的犯罪行為，他設計了網站的生態，讓一些想要更多權限的人，不斷犯罪，警方卻一直沒有證據。

  徐文解釋：「以目前的證據，我們很難確定con-link是單純的第三方，還是始作俑者。我們也可以採用技術手段，禁止網站的登錄，但那會打草驚蛇，後續想找到網站管理員和高級會員就更難了。」

  「如果找到偷拍蔡如的人，拿到他的口供，你就能將他們繩之以法了是嗎？」

  「我保證。」

  申小蕊強行壓制失控的情緒，將她剛剛發現的疑點告訴徐文。

  「小如在後兩次視頻里穿的衣服不是她的，她其實很容易受傷，也很介意別人的看法。別人說她用艷麗的眼影眼睛顯得腫，她就不用。別人說她太瘦，她就拼命減肥。我之前從沒看到她穿露出肩膀和肚臍的短上衣和比熱褲還短的裙子，一定是基於什麼原因她才不穿，這些衣服出現在照片裡，還是兩套不同的衣服，很可能是威脅她的人強迫她穿上的，照片的上傳日期分別是9月7日和9月9日上傳的照片裡，你們找到那兩套衣服了嗎？」

  「沒有……」

  因為是自殺案件，他們對受害者的家雖然進行了封存，但並沒有進行特別搜查。

  「給她寄衣服的人一定有問題！」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找到那個人。」

  徐文掛了電話，轉過身，正看著老劉蹙著眉頭，望向自己。

  還沒等徐文找理由，老劉就說道：「你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蔡如是小蕊的好朋友，她只是關心案件的進展。」

  「你認為我會相信這種話嗎？你們調查了con-link那麼久，竟然在昨天的調查會議上才說出有個Lv2的線人。如果不是方駱告訴我，你們還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徐文估計短時間內，老劉一定會詢問方駱，並且自己也會調查一番，為了防止他誤會申小蕊的舉動，便把申小蕊調查親子丼殺人案的事說了一遍，包括王麗雅那個社會人男朋友小傑。

  「徐文！你是警察，怎麼能讓她調查這麼危險的事！」

  老劉的態度與其說難過，倒不如說震驚。

  之前的幾次，他確實感覺徐文產生了變化，有點太過拼命了，有點超出限度了，尤其是受到炭疽威脅的那次，雖然後面證明威脅是假的，但他去追王岳時，沒有絲毫猶豫。他的自信源於他一定會抓到王岳的信念，但這對於警察來說，卻是一把雙刃劍。

  警察的工作要直面深淵，稍有不慎，便會被深淵吞噬。

  之前，他一直以為徐文沒問題的，甚至還想讓徐文感染一下方駱，現在看來，事情正好相反。徐文才是被感染的那個。

  「我知道她的行為不對，可是只憑一個高中女生的證詞，說王麗雅有個男朋友，很難重新再推動搜查不是嗎？我們做不到的事，她替我們做了，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你對死去的蔡如也能這麼說嗎？」

  徐文沒了聲響，對於蔡如，他很抱歉。

  「我最後警告你一次，親子丼殺人案，不要再調查了！」

  不知是不是徐文的幻覺，老劉聲音的背後，隱隱透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