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共犯

  「升級愉快？不是普通的圖片網站嗎？」

  申小蕊自己也退出會議室，順便把錄屏保存了，她這才打電話給徐文。

  「徐文，我通過面試了。」

  「你好快，上次我前後談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你的初始等級是多少？」

  

  「Lv2。」

  「你好厲害！我才Lv5，我們幾個潛入的人除了一個Lv4，其他都是Lv5，其中一個Lv5升級了很久才到Lv4，你竟然直接升到了Lv2。」

  這網站很難升級嗎？

  設置如此繁瑣冗長的審核標準，一定是為了掩蓋不可告人的秘密，加上剛才問她的問題，更讓她堅信了這一點。

  她現在簡直迫不及待想升級，看看等級高的人到底有什麼權限。

  「網站的高級會員要多少級？」

  「Lv1就是高級會員了。」

  「嗯？我只要努力一小步，就能看到網站所有的圖片？」

  「你的一小步，卻是我們所有人的一大步。如果你某天達到了，一定要告訴我。」

  「那當然。」

  「我們的等級都太低了，也不知道這一小步要怎麼達到，你進入網站後看到任務，記得截圖給我。」

  「沒問題，我先把面試的錄屏發給你。」

  徐文收到了申小蕊的視頻，打開視頻的同時，聽到了一聲驚雷，山雨欲來，要刮颱風了。

  徐文將窗戶關緊，重新回到電腦旁，看了整個視頻。

  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準備，申小蕊表現得比他想像的好太多。但他也發現，申小蕊的面試和自己的面試完全是兩碼事。

  他當時面對的同樣是四個面試官，對方卻只問了兩個問題。

  「你從哪裡知道這個網站？」

  「你從事的工作里有什麼讓你難忘的事。」

  聽到後一個問題時，徐文還驚訝了一下，因為這個問題更像是跳槽以後，面試官會問的問題。

  「你之前進行的工作，有什麼讓你難忘的事？」

  徐文考慮到對方可能是想藉機核查他的身份背景，便將已經包裝得無懈可擊的答案，聲情並茂地講了一遍。

  徐文說自己是一個在快餐店打工的小時工，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卻只能勉強支撐，他在無意間找到這個網站，猶如找到了心靈的綠洲。

  徐文說得很真誠，他又注意語氣語調遣詞用句和他的身份背景相匹配。為了防止穿幫，他還專門在老劉面前表演了一番，得到了老劉的認可。

  這道題本就在他收集的題庫里，拿到的一瞬間，他還感覺非常慶幸。但是答完題他才覺得自己想的實在太簡單了。

  在他敘述的過程中，大衛和喬治打斷了他好幾次，問了無數個小問題，比如說「你通常幾點上班、幾點下班」，「時薪是多少」，「是自己找的還是通過派遣公司」。

  這些問題涉及細節並且瑣碎，讓他需要反覆回憶已經背誦過的答案，防止下意識說出自己的真實情況，回答之後他又要回到原來的問題上繼續作答，甚至反覆回答一些已經回答過的內容。

  他們說要合議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徐文退出會議室時，後背冷汗直流。他這才意識到，這些面試官用的手法，和警察的審訊策略很類似。

  在不斷的重複之中，刻意編造的內容，總會和下意識說的真實內容無法契合，讓人發現他說了謊。

  徐文反覆回憶，自己是否在過程中，出現了破綻，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天晚上也在下雨，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他的內心絞成一團，直到最後，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才被通知，他通過了面試，等級是Lv5。

  在申小蕊的結果出來之前，他一直以為所有人的初始等級都會徘徊在Lv4到Lv5，但是申小蕊卻在十分鐘內拿到了Lv2。

  面試官到底是以什麼基準給出的等級呢？

  徐文不知道，但他希望申小蕊的升級任務不要太難。他太需要一個能夠開啟網站所有秘密的帳戶了。

  申小蕊也聽見了雷聲，她關窗時，看外面地面還是乾的，乾打雷不下雨。

  她不討厭下雨，也不討厭雷聲，她只是受不了潮濕悶熱的空氣，會讓她四肢沉重，大腦混沌。

  她伸出手，使勁拍自己的臉頰，直拍到啪啪直響。

  疼痛讓她精神了許多，她倒了一杯黑咖啡，邊喝咖啡邊再次登上con-link網站，她的ID果然變成了該隱。

  傳說背叛兄弟的人……

  這倒是和她潛伏的真正目的很相稱。只要能查出真相，她不介意被蓋上背叛者的名字。

  她在搜索欄輸入「王麗雅」三個字，看到內容以後她大吃一驚。

  密密麻麻的搜索條目蹦了出來，直讓她頭皮發麻。

  徐文電腦里的照片是案件資料，她不能拷貝，只是在他電腦前匆匆掃過，也沒有一個直觀的感受，但是看到這長達二十頁的搜索內容，早已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

  王麗雅到底被多少人看著啊。

  申小蕊限定搜索條件，選擇了最熱的標籤，首先蹦出的竟然是王麗雅在洗手間裡調整內衣肩帶的圖片。

  王麗雅當時的角度是對著鏡子，先是檢查了自己的妝，補了底妝，又刷了刷睫毛，然後她開始調整內衣肩帶……

  申小蕊忽然感覺好噁心，這個角度，這個清晰度，很可能是進入女洗手間的人拿著手機拍的，也就是說拍的人是個女孩子。

  在這黑暗的角落裡，連女孩子都不肯放過女孩子嗎？

  申小蕊感覺好窒息，濕潤的空氣再次讓她的身體沉重，連敲擊鍵盤和移動滑鼠，都讓她的手腕生疼。

  她把照片保存了下來，又換了篩選方式，選擇了最新上傳的標籤。

  這次照片上傳的日期竟然是昨天，7月24日。

  親子丼殺人案就過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有王麗雅的照片上傳？

  申小蕊點開連結，發現是很多王麗雅照片的合集樓。

  只要熱度還在，就會有人上傳照片，申小蕊繼續往下查看，想找到王麗雅死前的幾天是否有圖片上傳。

  整個過程中，申小蕊瀏覽了很多王麗雅的照片，還有標著王麗雅之名，卻是橫蜀中學其他女孩的照片，覆蓋範圍之廣，簡直令人髮指。

  申小蕊將王麗雅的照片保存後，又分了類，她先是將照片按照拍攝地點來分類，包括學校內，校門口，學校之外。

  申小蕊克服著不適感，大概瀏覽了一兩頁後，申小蕊終於找到了上傳日期是案件發生的前一天的照片，也就是2021年5月31日。

  申小蕊點進連結，卻發現裡面的照片被隱藏了，想要瀏覽需要先完成網站的升級任務。

  即使是Lv2，還是有內容看不了，申小蕊決定先升級。

  申小蕊點擊任務欄提示，跳出了一個方框，上面寫著「上傳三張偷拍照，獲得10積分，可升級至Lv1，您將解鎖剩餘的內容」。

  申小蕊這才明白她進入的是怎樣一個網站，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想要成功融入其中，就要成為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