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all on

  白色和紅色是構成世界唯二必需的顏色，是他的乾坤，他的陰陽，不能讓別的顏色來替代。

  

  他也想讓她染上紅色，血的顏色。

  他在屏幕前確認她的日程。今天她好像很冷，穿著長運動衣，將整個身體蓋住，戴著大口罩和墨鏡。她平時喜歡穿休閒短褲和牛仔短褲，露出一雙美腿。

  還是穿得長點好，他不希望別人看到她。他們馬上就要永遠在一起了，她會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去打扮。一想到這點，他就高興得像個孩子。

  他希望她立刻知道，他是多麼喜歡她，離不開她。

  他喜歡先放心臟，再澆鑄上血液，最後從邊緣慢慢將信滑進去。看著被保鮮膜包好的信紙慢慢沉入血水，他深吸一口氣，附著血液顆粒的空氣充盈他的肺部，如此甘甜。

  一口、兩口，他感覺有重物沉了下去，壓在信紙上的，是他自己的心。

  他早已把心奉上。

  今天就是他們的第一天。

  他獻上心臟，她也要獻出所有，誰也不會再離開誰。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鑰匙，準備在家裡等她，給她一個驚喜。

  從他第一次見她開始，他就開始盤算，如何能讓她感動。所以他準備得很周全。

  他開始觀察，很快弄清楚了這棟樓里的住戶，每戶有幾口人，都是何時出門，他很擅長記錄，也很擅長分析。

  他完成了搜集，知道他們都是什麼工作，何時出門，只有她，因為職業關係，工作時間特別的不固定，他必須時時觀察，及時響應，才不會遺漏。

  真是不好，她喜歡拋頭露面。

  今天過後，她就再也不會喜歡了。

  他把快遞箱小心封好，然後貼上早就準備好的快遞單子。

  他套上了黑色衣服，握緊了口袋裡的裁紙刀，鋒利的刀刃將他的手指劃破，他卻更加興奮了。

  他端起冷鏈快遞箱出了門。

  他敲門，確實沒人在。他把冷鏈快遞箱放下。

  他一隻手拿著裁紙刀，一隻手握住鑰匙，可他還沒把鑰匙插進孔里，門忽然開了，她一腳踏在他的胸口。

  「抓到你了！」

  她抓住他的手腕一掰，鑰匙掉地，她驚訝，他憤怒。

  竟然違背兩個人的誓言！

  他從口袋裡掏出裁紙刀，卻被她一巴掌拍在臉上，又被她一腳踢在手肘上，裁紙刀斷了。

  她戴著口罩，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到她亮亮的眼睛，透出無盡的憤怒。

  他也戴著口罩，還戴著帽子。只在一瞬間，就被她接連拉掉，她看清他的臉時，眼神變得很複雜，厭惡痛心但毫不驚訝。

  「果然是你……」

  王大志與她四目相對，這一瞬間，刺破重重幻想，他忽然意識到，申小蕊是討厭他的，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四處亂爬的蟑螂……

  王大志一把撞向申小蕊，在她被撞得後退之後，他轉頭想往樓下跑，卻被迎面一腳踢中前胸，他碩大的身體撞向牆上，順著牆壁滑到地上，好久不能動。

  徐文上前一步，給他戴著手銬。

  「王大志，你因為恐嚇罪被現場逮捕了！」

  王大志呆愣愣看著兩個人，腦中的泡沫繼續碎裂。

  他既不勇敢也不強壯，根本打不倒他們中任何一個，他有的只是幻想。

  「不！不！」

  王大志忽然癲狂了，他想從地上坐起，卻被徐文壓住胸口。

  「別動！對抗抓捕只會讓你的罪責更重，你現在還不是暴力犯罪，別把自己害了！」

  王大志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轉頭向申小蕊望去，眼睛裡全都是怨恨。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多喜歡你……」

  「你的喜歡只是你單方面的感情宣洩，從來沒有考慮過我。你帶給我的恐懼，讓我惶惶不可終日。看到你送的東西，我只會感到噁心！」

  「可我給你的是我的心啊，是我的一切，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看到我為你做出的努力嗎？我還要做什麼才能讓你看到我？你才會願意看我？」

  「不會，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你，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申小蕊嚴辭拒絕，她比認為人都知道，如果現在心軟，會有怎樣的麻煩。

  畢竟她就是如此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她再也不會允許別人再次輕易擾亂她的生活。

  王大志低下頭，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徐文見王大志已經失去了犯罪的動力，完全被他控制，他便打電話讓老劉過來。

  而申小蕊則給小雯打了電話：「你可以上來了。」

  不到一分鐘，就聽見小雯輕快的腳步聲，從一樓跑上來。

  「抓住了嗎？」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小雯，和申小蕊平時的打扮一般無二，她抓了抓頭髮，蘑菇頭假髮便從頭髮剝落。

  「我演你演得很像吧！」

  小雯驕傲地仰起頭。

  當申小蕊撥開迷霧，看到真實時，犯人是誰昭然若揭。

  一個在她身邊潛伏著，能夠觀察到她一舉一動的人。住在對面的王大志，通過自家門口的攝像頭，可以輕易掌握申小蕊出門的時間，也可以趁此機會，將快遞放到她家門口後，立刻返回家中，就像從她家門口消失一般。

  一開始就討厭的人，她卻未曾真的將他列入嫌疑人的名單，可能她一直不想承認，在她對面的是這樣一個噁心的變態。

  當她排除了不可能的選項，卻將他留了下來。

  申小蕊決定引出他來。

  之前的三天，他連續送出冷鏈快遞，看到徐文之後，他短暫地停止了。

  現在他又開始了，就像吸血鬼渴求血液一樣，這種焦渴感讓他無法按照理智停下，這一次送的沒有詩的信，說明他已經進化，用詩已經無法形容他的情感，他也不打算再克制自己的行為。

  之前的三天，他一天一送快遞，現在他只會更加頻繁地送來。所以，在送出無詩信的第二天，他一定會在申小蕊離開家後，立刻送來新的快遞。

  但申小蕊不知道的是，他手中那把裁紙刀是他計劃用來威脅申小蕊的，如果她不讓他如願，他就打算傷害她。

  他以為他有傷人的勇氣，正如他以為申小蕊會喜歡他。但申小蕊一開始就沒打算一個人解決問題，她要有十足的把握，徹底讓王大志無法逃脫罪責。

  她需要一個人假扮成自己，做出她出門的假象，讓王大志上門送快遞。小雯雖然和她身形相似，但她一開始沒打算麻煩她，是小雯主動打電話給她。

  「你今天不對勁！一定有事情瞞著我！」

  「真的沒什麼事，我就是累了。」

  「你那小表情，我一看就看出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下班以後就賴在你家裡不走了。」

  小雯說到做到！如果申小蕊不告訴她，她真的會打包行李賴在申小蕊家裡不走！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在申小蕊家住下，比她知道前因後果更危險！萬一有什麼事發生，她都來不及反應！

  申小蕊遲疑了片刻，還是告訴了小雯：「小雯，其實我最近收到了奇怪的快遞……」

  小雯聽完立刻蹦了起來，申小蕊連忙跟她解釋，說明自己已經報了警，可小雯還是堅持說：「不行！你遇到的可是變態！你到我家住一段時間！我父母昨天回去了，一點都不麻煩！你現在就收拾東西！」

  申小蕊拒絕：「我可以逃跑，但我不能跑一輩子。我從事的就是分享一部分生活的工作，如果他找到你家怎麼辦？我還能再次逃走嗎？我能逃走哪裡去？我要像過街老鼠一樣躲一輩子嗎？明明我什麼壞事也沒做過！」

  小雯聽完她的話，愣了愣，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申小蕊說了她的計劃，小雯聽了，立刻自告奮勇假裝申小蕊。

  申小蕊又叫了徐文，她早已答應徐文，只要收到冷鏈快遞，立刻告訴他。

  徐文聽了申小蕊的計劃，也表示贊同。

  「之前我篩查過附近的錄像，沒有外部人員帶著冷鏈快遞侵入的跡象。我還以為是因為老小區監控的死角太多了，如果加害者在你身邊就解釋得通了。」

  三個人聯手演了這一齣戲，順利抓到了王大志。

  申小蕊放下心，她剛想跟徐文道謝，小雯卻刷的一下跑到角落裡，對著正在拍攝的手機說道：「直擊抓捕跟蹤狂現場，這就是小雯的主播call on特輯！」